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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列王传（九）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还有一更在等会儿十二点左右，不影响明天的更新。
吃完意面, 司尘抱着一罐葡萄汽水，跑到客厅沙发上蜷成小小的一只, 戳着吸管喝起来。
罗城把锅碗瓢盆交给家政机器人去处理, 把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 边整理袖口边在他对面坐下, 问：“殿下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司尘含了一口汽水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歪头看他。过了一会儿，他咽下汽水, 慢吞吞地讲：“是有件事，想请将军帮个小忙。”
罗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您请讲。”
妈的, 中午那个面齁咸，一股浓郁的人造香料味, 他吃着都觉得腻得慌, 也不知道这位娇贵的皇太子殿下是怎么一脸津津有味地吃下去的。
司尘玩/弄着吸管，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想必将军已经听说了, 一个月后的机甲大赛, 我和元琮约战的事？”
罗城点头：“有耳闻。”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司尘“啪”地把汽水罐子一放，身体前倾紧盯着他, 呼吸间都是清甜的葡萄味，目光灼灼地问，“将军愿意帮我特训吗？”
罗城正在喝水的动作一顿。
司尘的脸上没有犹疑不安, 也没有难以启齿的尴尬，一脸势在必得的坦然，仿佛自己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笃定了罗城不会拒绝帮助自己。
罗城心底涌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微微眯了眼睛看他，“殿下需要特训？对手不过是个大三的小孩子。”
司尘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说：“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殿下又何必明知故犯——”罗城霍地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隐在高耸眉骨投下的阴影里，只见一线金绿色的光闪过，“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红皇后星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两人就对彼此的资讯素味道有了反应，司尘怎么会发现不了，罗城已经知道了他是omega？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故意在别墅主卧里留下自己资讯素的味道呢？
这小子当他是傻瓜，会被资讯素迷惑得不分东西南北么！
罗城最气的不是司尘利用他，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哪天这货不带任何目的地突然对自己态度友善，那才真的是值得他担心的事。
他气的，是司尘这样毫不犹豫地利用自己，利用自己的身体，好像他的身体是一种可以帮自己达成目的的工具。
——在他之前，不知道这个小混蛋还对多少人用过这样的手段！
司尘也站起来，眼神带了挑衅，声音却仍旧轻柔低缓：“那么将军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罗城蹙眉道：“这取决于殿下能否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回答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司尘冷笑一声，一步步朝他逼近，“我想赢，我想成为王，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怎么，很难理解吗？”
清甜的葡萄汽水味混合著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朝他袭来，罗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身体抵上沙发，退无可退。
他只能垂眸看着地上华美的人造毛地毯，不去看那个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近的青年，“您是太子，将来自然会成为帝国的皇帝。”
司尘表情骤然阴冷，眼睛里翻腾起近乎暴烈的情绪，眸色变深，深得像风雨欲来、电闪雷鸣。
“狗屁！”他恶狠狠地说，眼角面板都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泛起了浅红色，“你当本宫不知道，父皇早就想废了本宫？哈，跟着你去第三星系么，这不就是流放？他不就是想我远远地、无声无息地死在外面吗！”
他突然逼得极近，伸手扯住罗城的衣领用力下拉，咬牙切齿地说：“本宫告诉你们，卫峥，父皇，母后，元靖，你们所有人——休想，休、想！”
“我要赢，我要成为大夏帝国的皇帝，卫峥，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唯一效忠的人。”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眼中漆黑的瞳仁剧烈地颤唞着，挤占着浅色的虹膜。
看起来几乎有些神经质。
罗城突然间冷静了，过于靠近的资讯素气味让他有些头晕。他刻意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资讯素不要外泄，绷着声音说：“殿下，您先放手。”
司尘浑身一僵，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松开罗城的衣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空气清新了，罗城的脑子才终于可以正常转动起来。
作为大夏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司尘沦落到如今的境地，难道不是自己作出来的吗？
这么想着，罗城也就问出口了。
司尘又装戴起了那副纹丝不动的假面，将所有情绪都快速地收了回去：“这是本宫的私事，与将军无关。”
他就好像一只小心警惕的蜗牛，只在方才堪堪伸出了一小截触角，转瞬又收了回去，紧紧关上门。
叫人束手无策。
罗城拨出一口气，坐回沙发，捏了捏眉心，“所以，你一定要赢元琮？”
“当然”司尘昂了昂下巴，“若是连他都赢不过，我的位置估计第二天就要移给元靖了。”
罗城无情地泼他冷水：“但你应该清楚，你赢不过他。”
司尘面色一僵，狠瞪他一眼，“所以本宫才需要将军的帮助。”
“这是基因决定的差距，臣帮不了，”罗城无奈地摊了摊手，“臣又不能把您基因重组，让您变成alpha。”
这世上或许有精神阈值超过许多alpha的omega，但是体能却要差了一大截，更不要说这个世界的司尘，很遗憾，他既没有高阈值的精神力也没有强悍的体力。
司尘抓起被他掼到桌上的葡萄汽水，负面情绪眨眼间就像潮水般褪去，川剧变脸似地秒换上了一张笑眯眯的脸：“本宫当然不会如此强求将军。我要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要么你给我特训，能提升多少是多少，要么——你把‘精力剂’给我？”
罗城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精力剂”是什么。
那玩意儿的学名简称叫Ritive imulation），重复神经刺激剂，能够在数秒内将一个人的精神阈值提高到极限，是每一名帝国战士身上的必备品，并且除非丢失或损坏，一名战士终其服役生涯也只有一支。
因为只有在濒死前，为了操控机甲或战舰对敌人造成最后一击，战士们才会用到这种针剂发挥自己最后的价值，和敌人同归于尽。
RNS会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和破坏，是不言而喻的。
罗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站起身严厉地呵斥他：“你疯了！”
司尘笑容不变：“将军别激动呀。”
“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超人还是金刚？连alpha军人都承受不住RNS的效果，你不要命了么！”罗城叉着腰，冷冷看着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小混蛋，简直火冒三丈，“赢了比赛，丢了命，你到地下去当皇帝？”
司尘带着新奇的眼神看他发火，还嫌不够似地，不怕死地说：“我觉得我不会死啊，将军要和我打个赌吗？”
“老子跟你打个屁的赌！”罗城忍不住爆了粗口，长臂一抬，手指笔直指向别墅大门，“出去。”
司尘抱着汽水罐子，可怜兮兮：“特别训练也不行吗？”
罗城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表情：“臣就不送了，太子殿下慢走。”
司尘离开后，罗城重重坐下，抓起水杯一饮而尽，却还不够。
心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夸父饮大泽都不够。
2019【滴滴】了两声，全然不似怂叽叽的404，不为所动地说：【罗司长，您刚刚自动放弃了一个取回“贪”魂碎片的机会。】
罗城冷笑一声不理它，提高声音：“萧伯纳。”°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副官在几秒之内就训练有素地从屋外走到他面前，靴跟轻轻一磕，“将军。”
罗城的脸色冷若冰霜：“陆云城的那家夜店，还没查出什么来吗？”
萧伯纳微微诧异，但他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恭敬地把头垂得更低，“还没有，将军。”
他闭上眼，按了按额角，声音忍耐：“动作快点。”
“是，将军。”
-
中午的阳光正好，光线洒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舒服。
第一星系的恒星学名当然不叫太阳，但为了纪念曾经的古地球时代，人们还是习惯用“太阳”来称呼它，它照在夏星上的光线，也就是“阳光”。
其实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司尘摇摇晃晃地走在空旷寂静的路上。
这片位于皇宫旁边的别墅区，密度低，安保好，基本上就是大夏帝国权势中心的缩影。
白天，豪华的别墅区里几乎没有人，只有路边巡逻的机器人，还有就是他了。
唐青被他打发去了学校替自己签到，青年就像一道沉默而顺从的影子，不管他说什么都照做。司尘有时候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父皇派来监视自己，就为了看他怎么把自己作死的。
司尘的面色白得近乎透明，额头上逐渐渗出一层冷汗，步子也越来越拖沓。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冲到路边，“哇”地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脚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
司尘一手扶着膝盖，一手哆哆嗦嗦地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手帕，狠狠擦了擦嘴，嘴唇被擦得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嫌恶地把手帕扔到地上，摇晃着坐到路沿，屈起膝盖，头埋下去，双臂慢慢地、紧紧地抱住自己。
然后他的肩膀渐渐颤唞起来，抖得像风里一片瑟瑟发颤的落叶。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抬起头。
右手虚虚地捂着半边脸，另半边脸上，嘴角扬得又高又轻快。
他的身子左右摇摆着，嘻嘻笑着，欢快地小声说：“哎呀，他不愿意帮我啊。”
“那就杀了他，”他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却猛地沉下去，喁喁低语着，阴森而疯狂，“杀了他，让他死，死无全尸，踩死他，碾碎他……”
巡逻机器人“嘎吱嘎吱”地挪过来，司尘戛然而止，安静地看着小机器人快速地清理掉地上的那滩呕吐物。
路面很快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身体微微地左右摇晃着，嘴里轻轻地哼起了歌。
*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