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我找他干嘛?我忙得很。而且,你觉得太宰那家伙想叛逃,Mafia有人能找得到吗?”
当然没有。
绝对没有人能找到主动失踪的太宰先生。
没有人。包括我。
——太宰治失踪五日,确认叛逃港口Mafia。
——你觉得太宰那家伙想叛逃,Mafia有人能找得到吗?
港口黑手党对待背叛者的处置极为严厉:先让叛徒咬住铺路石,狠狠踢其后脑勺破坏嘴巴、牙齿和下腭,然后用三发子弹结束背叛者的生命。
每一个背叛者死前都要受此折磨之苦,无不哀嚎求饶,恨不得自尽。
下级成员尚且如此,作为高层的太宰先生叛逃港口黑手党,若是被抓回来,所受刑罚必定更为严厉。
所以,太宰先生不会回来的。
他叛逃了港黑,就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任何港口黑手党的人面前了。
而如果他不主动出现,以太宰先生的手段,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他还在横滨么?
——不知道。
他会不会跑到世界另一边的角落?
——不知道。
他以后会做什么呢?
——不知道。
太宰先生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先生就这样失踪了。
找不到了。
我往后的生命里,再也见不到一个名为“太宰治”的人。
那个给予了我存在于世的资格的人。
得到这个认知的瞬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部抹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还要做什么呢?
我好像问了出来,似乎还抽出了常用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
不然,中原不会在一瞬间变得暴躁,直接从办公桌后翻过来给了我一脚,把我彻底踹翻在地。
“冷静一点!蠢货!”
我不够冷静吗?
我日日夜夜地想见他。但现在不可能见到他了,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那我还活着干嘛呢?
我知道在中原面前我不可能自尽成功,没有去捡匕首,也放弃了拿枪。
我跪地向前,抱住了中原能踩碎任何最坚硬的建筑材料的黑靴。
“中原先生,请让我永眠。”
把我的颅骨踩碎吧,像踩碎一个路边的西瓜一样。
让我的眼睛不必见到没有太宰治的世界,让我的鼻子不必呼吸没有太宰治的空气,让我的大脑不必思考和太宰治有关的一切。
让我永眠。
中原看着我的样子,蓝眸都被怒火烧得赤红,哼道:“想死?满足你。”
他右手拎着我的领子把我举起来,左手捏成拳,隔着黑手套毫不客气地揍上我的右脸,只打得我头晕眼花,血气在喉咙翻涌。
可是我没有还手的**,情绪的焦灼甚于五脏六腑的焦灼,茫茫然不知所措,在地上滚了两圈,趴着一动不动。
“哒、哒。”
中原的黑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一遇到太宰的事,你还是那样毫无长进。蠢、愚蠢、蠢得无人能比!”
中原中也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显然对我失望极了。
“秋。你想死的话,不要死在我面前。”
“……是。”我谦卑地应承道。
中原生气地踢开门离开了办公室,身上的低气压让走廊里守卫的黑衣人全部噤若寒蝉。
不要死在中原先生面前,那就找个好点的地方死吧。
某座高楼?太宰先生入过水的河流?
还是去海上给自己抹个脖子沉尸海底算了?
我从办公室窗户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
我知道了。
我冲到芥川龙之介面前,拦住他问道:“你找到太宰先生了吗?”
芥川龙之介是太宰先生的直属部下,肯定对寻找太宰先生很热衷。
“没。”芥川神色很冷,和平时一样。
意料之内。
我说:“来战斗吧,芥川。”
面对我的邀战,芥川没有一点犹豫,果断道:“老地方。”
我难得觉得和芥川默契十足啊。
我冲着芥川的脑袋连开两枪,被他挡下后飞快地向他冲过去。
子弹在芥川面前像撞上了什么悬浮着停下。芥川勾起一丝快意的笑。
罗生门化作数道黑矛从正面、侧面、后面对我一齐刺来,凌厉地封锁住我的所有路线。
这是老套路了,从来没有刺中过我。
这连热身都算不上,芥川后手的进攻才是真正的招数。
不过这一次,我让他失算了。
不需要后手招。
我根本没有躲避,也没有使用虚无,任罗生门穿过我的身体,黑矛把我高高地顶在半空。
疼痛瞬间剥夺了我的视线和表情,我一张嘴,血液疯狂地从嘴边涌出来。
苦……很苦。
勉强能视物后,我看到了芥川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好像以为出现了幻觉,还在习惯性防备着我突然从哪个地方蹿出来给他一拐或一脚。
我心下好笑。
但我根本没有力气笑,被穿刺的胸腔支撑不住“笑”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罗生门被收去,我的身体随之跌落。
如刺刀般尖利的布刃从我腹部抽出之后,带出滚烫的喷涌的鲜血,痛楚让我连蜷缩都做不到,手脚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是重重摔到了地面还是被什么接住,总之意识所剩无几。
水雾模糊了我的眼,什么都看不清。
我低低地说:“芥、芥川,杀了我……”
“对……就是这样……谢谢……”
临死前,我看到了初见太宰先生时的样子。
有着乱蓬蓬棕发的俊秀少年,浑身是伤,全身都缠满了绷带,露出的鸢色左眼弯弯,笑意不及真心。他仅用一半视野无所谓地看着这世界,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太宰先生……遇见你真好。”
没有他的世界,我也不必停留了。
从魂灵成为人类这几年,能让太宰治知道“竹下秋”这个人的存在,真好。
最后的意识是刺穿我的黑布拼命把我卷起来止血,和罗生门主人的痛骂:
“幽灵,你最好去治治脑子!!!”
第30章 好孩子
我没有死在芥川的手里, 而是在医院里醒来。
意识到“我还活着”的这一刻, 我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我以求死之志忍受了剧烈的痛苦, 为的就是离开这里,结果疼是疼了, 我还在这里,还得接着受苦。
非要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心累。
回想起以前太宰先生每次自杀失败在医院醒来, 他深深的失望与疲惫应当也如我这般。
死不了,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怎么办?
太宰先生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一直在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并长久地困于此。
过去这个问题并不困扰我——活着就是为了见到太宰先生,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你。
但。
在太宰先生叛逃港黑失踪的当下, 在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故意躲藏起来的他的情况下——
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我盯着病房白色的天花板, 任医生和护士在我身边忙碌,仪器的“滴滴”声和来往人员的交谈声交杂,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身体和精神都像被撕裂般疼痛着。
我的整个世界却空了下来,不知魂归何地。
他不在了,我该去哪?
我很茫然地想。
医生在我耳边反反复复地问话, 用手在我眼前挥动,举出不同的手指,最后很怜惜地叹气,对旁人无奈地摇头。
我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我的精神和身体似乎切断了联络,我的意识分明清醒着,但对外界没有作出反应的**。
“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太宰治先生……失踪叛逃……”
两个护士为我检查完身体之后在一边闲谈起来, 聊到最近港黑无人不知的爆炸性大新闻。
提起“五大干部”的时候语气原本是很敬畏的,然后越聊越浮夸。
我:“……”
护士A:“姐,是我眼花了吗,竹下君刚才是不是眨了眨眼?”
护士B:“是啊是啊!我好像也看到了!他终于有反应了!”
护士A:“要不要叫老师过来?”
护士B:“叫,我这就叫。”
护士A:“他怎么会突然有反应呢?”
护士B:“刚刚我们是不是谈到了太宰先生?”
护士A:“诶诶诶他又眨眼了!!”
护士B:“……太宰先生失踪叛逃?”
我:“……”
护士AB:“老师!竹下君闭上了眼!!心跳!!心跳没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施救之后,医生在旁边柔声对我说话,试图引诱我作出反应。
没有成功。
他不高兴地训斥两个护士道:“现在竹下的精神很脆弱,不要随便刺激他!”
护士们面面相觑:“我们……也没有刺激他啊?”
医生:“那你们刚刚谈论什么?”
护士们:“就是……五大干部之一太宰先生叛逃的事。”
医生:“这还不是刺激?平时都知道竹下有多喜欢太宰先生,现在还说个没完?”
其中一个护士恍然大悟般捂住嘴,另一个惭愧地低下了头。
“可是……竹下君不是听不见我们说话吗?”
医生叹气道:“听力应当是没有受损的。但是……唉。”
“但是什么?”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有人踏入病房的脚步声,病房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度,医生和护士都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来人瘦弱的身躯被包裹在黑色外衣下,锐利的目光如同凶犬般让人恐惧。
——正是“港黑祸犬”芥川龙之介。
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被各式维持生命的仪器环绕。我平静地睁眼望着天花板,余光能看到病房内其他情景。
“是把竹下送来医院的芥川大人啊……”
医生对他打了声招呼,“您来了。”
“他怎么了?”芥川看着我说,“我记得他受伤的地方只有胸腔和腰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们给他用了什么药?”
医生有苦难言,苦涩地解释道:“我们真的没有用什么,都是手术必须的麻醉和术后的止痛。最多就是在竹下君刚清醒的时候注射了一点镇定剂——这也是因为您说他有寻死的倾向。”
芥川声线压低,愈发冰冷:“那你们怎么治的?现在竹下秋一副神志不清的痴傻模样,你们说是‘情况稳定’?”
护士们被芥川的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