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这夜的冷清。东方不败依然是笑着的，绝代的男人轻轻伸出手，雪白的手掌在空中虚抬了一下，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迎着一双双带着火的眼睛，东方不败微微抬头。
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这个天下第一的男人在几年沉寂后，第一次在人前显示了他的野心。
“既然不甘心，便让本座看看你们的本事。三天后午时，本座在黑木崖口等着你们，本座定要让那些伪君子血债血偿！”红了眼睛的男人们女人们举起了手上的酒碗，倒满了酒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把酒碗摔在地上，用这种方式向他们的神表达他们的决心。
“要他们血债血偿！”
“教主威武！”
“圣教无坚不摧！”
你当你们用的酒碗都是便宜货吗？那可都是正正经经的青花瓷器！我看在今儿是我的好日子的份儿上给你们的福利，你们真不知道珍惜……看我明天还给你们酒喝的。穆悠在人群的最后面冷着脸碎碎念，可抬头看看群情激荡的众人，轻轻低了头，掩饰了眼中的笑意。
江南分堂的人，早就被东方不败召回了黑木崖，留下的只有一些身份暴露的正教细作。这件事情东方不败瞒的很紧，要不是穆悠从账面上看出来对江南的供给断了十好几天怕也是看不出来的。东方不败原来是不屑于使些手段的。但他要是想要使，便能得到最好的效果。这样的男人，怕是没人会不崇拜的吧。
“……混蛋。”
穆悠微愣,看着身边咬牙切齿的小青蛇，按理说小青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怎的生气？”小青脸都气红了，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东方不败是故意的！早不说晚不说，偏生在……”入洞房的时候说……他本来还想……还有正教的那帮混蛋，早不来晚不来，非要今天……敢坏了小爷好事，“混蛋！我一定要让你们……”小青的声音低了下去，穆悠看看嘴唇迅速蠕动的小青，下意识的就觉得他在用他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至于是诅咒正教的人，还是东方不败，那穆悠就不知道了。
看着院子中间傲然而立的男人，穆悠轻轻道:“这次，怕是会死很多人吧。”小青哼了哼:“当然，既然他们敢触东方霉头就要有这个觉悟。”
“你莫要去。”听说造的杀孽太多会影响妖精的修为，“徒增杀孽毕竟不好。”小青听了这话瞪他：“杀孽什么的，我不在乎。”
“不要任性。”穆悠伸出手，想要摸摸对方的头发，却被小青躲开了。第一次收到拒绝，穆悠有些惊讶，手举在半空中竟是忘记放下。小青一把把穆悠抱进怀里，丝毫不在意这是大庭广众，倔强的声音混合著冰凉的呼吸在穆悠耳边响起：“你这般在意我的修为，难道你想让我成仙然后与你分开吗？”
……成仙？
第二十九章 笑傲江湖[十五]
……成仙？
穆悠愣了愣，他从未想过这一茬儿。
成仙，是所有的妖精的梦想。即使是那个完美至极的白娘子，与许仙在一起的初衷不也是成仙吗？至于情感……那，是要被仙人们丢掉的东西吧。青蛇若是成了仙，他一介凡人，如何能敌得过神仙的长久生命？那他能如何？成仙……这是个太好太好的事情，他有什么理由留下他？大喜之后的大悲，让他几乎要瘫到地上。脑袋瞬间乱糟糟一片，穆悠的手在搭上小青冰凉身体的瞬间突然使了气力，想一把推开小青。哪里知道，环在他腰上的两条手臂死死勒住了他，让他动都动不得。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小青轻轻地把手附上了他的后脑，脸凑近他，那般的贴近，呼吸可闻。穆悠的头没有办法动，干脆低垂了眼帘不看他：“我从来没想过……即使你不成仙，我也会比你早死太多太多，不是吗？”小青不语，手轻轻地滑过他的背脊。
穆悠放在身侧的手渐握成拳，最终，还是低垂了头把自己放在对方怀里，轻轻环抱，声音淡淡：“相比起你的千年寂寞，我宁舍同你的百年欢愉。”小青脸色微变，抱着男人的手臂紧了紧。
第一次，穆悠用这样陌生的语气同他说话。往日里的男人，纵然清冷，纵然淡漠，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样的温暖轻柔，小青即使是待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也会开心，只因那个男人无时无刻不用行动告诉他，他是他的唯一，无比珍惜。从来不知道，那个外冷内热似乎可以帮他撑起一切的男人，其实从来不坚强。
带着穆悠，小青一个闪身进了后堂。穆悠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床幔，和面前无限放大的男子的脸。
“我不在乎的，真的。”
耳边，是类似誓言的言语，可却没入穆悠的耳朵。身下大红色的锦被柔软，却没能让穆悠僵硬的身体放松哪怕一分。小青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鼻尖，直到对方咬得发白的嘴唇，嘴唇轻轻蠕动，慢慢地厮磨。穆悠不语，闭了眼睛任由小青叼住了他的嘴。不反抗不回应，只是轻轻地颤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男子轻轻捧住了穆悠的脸，笑容灿烂，“别与我分开，可好？我们刚才和月老那老东西发过誓的。”
穆悠愣愣的看他，向来淡漠的脸上突然冒出了几分茫然，但在一只冰凉的手探进衣衫时回转过神，脸上晕红一片。摁住了小青的手，他犹豫着，直到那只手被他的身体温暖，他才轻声问道：“我会老，会死，到那时……如何？”
“你舍得留我一人？”小青轻笑，似乎对方问的不过是个傻到极致的问题。穆悠看他，很久，便轻轻放开了小青，抓住了身下的锦被。小青弯弯唇角，柔弱无骨的手掌蜿蜒向下，在男人泄露出第一丝闷哼时轻轻吻上对方的嘴。
天上人间，既然认定了你我便不会反悔。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小青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手在身边划拉了一下，冰凉的床铺让小青确认穆悠已经早就离开了。根本不像明明是他自己昨天晚上折腾人家折腾到天亮，反倒郁闷的像穆悠吃完就跑，小青翻个身坐起来，手指弯弯便穿上了衣服。至于被子……哼，让他回来叠。
鼻尖耸动，小青的眼睛看向桌子。上面，一盘红烧鱼正躺在盘子里，那香气薰了整个屋子。小青立马把男人的“狼心狗肺”抛在脑后，蹦跶蹦跶的跑过去，刚想吃掉它就看到盘子下面压着一张纸。展开，熟悉的字迹工整挺拔，还带着点奇奇怪怪被穆悠称为“标点”的符号。
‘首先，这盘鱼你不许吃，我只是拿这个引起你注意。一会儿端去教主房里，这是他指明要的。’
小青眼角一抽……混蛋！努力克制住自己把这张纸撕掉的欲望,一行行看下去,穆悠跟论文凑字数一样絮絮叨叨的写了很多，总结来说，就是教主要带著称霸江湖的梦想去旅游,身为总管的他需要准备。小青第一次这么怨念他的爱人是东方不败的高阶保姆,早晚,早晚他要带着穆悠叛变！可突然，写在信的最后，一句被单拎出来的话浇灭了小青所有的怒火。
‘记住了，你答应我的衣服，我可是要穿的。’
想了想，小青还是把那封信折好放进怀里，眼睛在红烧鱼上贪恋的转了几圈，到底还是没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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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婚服已经被穆悠叠好放在桌子上。小青手指滑过衣服上的花纹，脑袋里一遍一遍回放着昨天的一切，漫天的火红，满心的温暖。手，轻轻附在衣服上，微用力。红色的衣衫，碎成了千片万片，消弭在这阳关满室。
想吃鱼就拿布来换，小青端着鱼瞇起眼睛，记得东方不败那里还有几匹上好的红色绸缎。东方教主总是嫌弃小青手艺不好不把最好的布料给他，这次，他非要来不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穆悠这几日可算是忙得脚不沾地。采买物品，置办马匹，还要仔细计算着东方教主的喜好来购买食材，他整个人都累瘦了一圈。不过，在这些琐碎中还是有些让人开心的事情的。
穆悠瘫着脸看着放在面前的几个大箱子，送箱子来的教众开启了其中一个箱子。满目的金银珠宝，几乎要闪花了人的眼睛。“这是江南分堂所管的几位掌柜的心意，还请杨总管代为转交。”
日月教的生意遍天下，没有目光短浅的杨莲亭同志的上蹿下跳贪污腐败，那些掌柜的向来是服从组织调配。上次华山派事件，东方不败把他们连夜召回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现在教里要用钱，他们自然很有颜色的拿出了压箱底的银子。谁都心知肚明，若是有所保留的哭穷，待东方不败得了空闲，就是他们的大限之日。
小农思想尚有残余的穆悠主任看了看眼前的箱子，又看看手边的一叠银票，外表平静如水内心万马奔腾。他算是知道了原来的杨莲亭为什么那么腐败，实在是诱惑太大了啊。
穆悠很有毅力的把持住了自己，至少外表上一如往常的淡定：“回复几位掌柜，杨某自当亲自向教主转达几位掌柜的心意。”教众拱手离开，穆悠晃悠过去关了门，然后便叫左右的人：“快抬下去！”
“总管，抬去哪里？”
“……抬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黑木崖对正派的发难很是突然，好在是打着为教众报仇的旗号也算名头正经。还有五天就要离开黑木崖，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竟然还敢偷偷往车上装酒……穆悠黑着脸训了他们一顿，在那帮彪形大汉的嬉皮笑脸下心里狠狠道：早晚求着东方不败弄个三万字的教规，再有浑水摸鱼的全都拖出去抄一万遍！
虽然日子过得很紧张，但穆悠还是没有放过武功的学习，每天还是勤奋的锻炼身体。毕竟，谁都不知道东方不败会不会心血来潮把他捎过去，当然要把自己的武功练得高一点再高一点，就算穆悠已经自暴自弃自己绝对会被小青帮助，但好歹不能打得太难看不是。
犹记得百年后的清朝宫廷里，有一位韦小宝同志，靠着一身优秀的轻功逃过无数危难，穆悠觉得自己也要好好练一下。当第十次从石头上掉下来的时候，穆悠板着脸看着手上的书，深刻觉得这本有关轻功的武林秘籍是骗人的吧！
“做什么呢？”小青从石头后面走出来，虽然装作是偶遇，但要是把他脸上那掩盖都掩盖不住的笑意弄掉怕是穆悠更相信他没看自己笑话。
不做声，只是瞪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