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声持续了一段时间, 原地出现了两个孩子。
孩子似乎长大了一些,体型由原来差不多三岁大小变成了将近五岁。
变大虽然不大, 口舌却清楚了很多。
王越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低下头,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扶苏是第一个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丝绸束缚住了, 便伸手挣脱了出来, 运用巫力,他将自己的体型变大, 正准备低头行礼。
转过头, 发现胡亥正低头看着裹着自己的丝绸蠢蠢欲动,
“……”扶苏无奈地上前帮忙。
这熊孩子准备把自己的包裹撕了。
也不想想, 万一撕了,他们等会儿变小穿什么。
胡亥在兄长的帮助下, 停止了自己罪恶的双手, 总而言之, 嗯, 看上去十分乖巧。
前提是他不要恋恋不舍看着那个丝绸。
扶苏轻轻推了他一下。
胡亥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看见扶苏的目光在看上首,他顺着对方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就面对了自家父皇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
顿时安静如鸡。
嬴政收回了目光。
扶苏与胡亥站在下面, 明明是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孩子,却明显看的出来以扶苏为首,胡亥面上桀骜不驯。
眼神类似于狼带着残忍和杀意,实际上老老实实跟在了扶苏的身后。
父子三人如出一撤的漆黑头发,面板白,身架大,有种放大版看缩小版的错觉。
看起来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嬴政不紧不慢的敲了敲桌面,看见这个场景,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您沉睡了之后,事情与您预料中的那样,天道下手了,本就不安分的六国遗族联合其他老贵族,推出个所谓的天命之人。”扶苏站在前方,作为继承人的他礼仪很好,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尊贵。
禀告的时候眉眼低垂,语气平静。
然而短短几句话却道明了他在位时候的压力,身为支柱的父皇突然离世,即使他之前受过无数的帝王教育,他也措手不及。
他只是区区一个凡人。
天道的手段又高深莫测。
不仅仅是所谓的天命之人,皇宫中也多了内忧。
内忧外患发生到了一起。
刚大一统的帝国开始摇摇欲坠,连年的征战已经怨声载道,他在位努力发展民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天命之人?”嬴政轻轻说了一句。
他的目光看着桌面上自己的手,语气平静而看不出深浅。
何为天命?
“当然是天道决定是谁就是谁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胡亥嗤笑了一声,他的攻击性要比兄长扶苏高上很多,幼年体的他五官十分深,带着西域化的感觉,眼睛也不是纯然的黑色而是带着一点蓝色。
这让他目光看上去天生带着森冷的感觉。
“父皇不死,他们谁敢称天命之人。”
说完这句话。
胡亥想起了那个被六国遗族硬生生撑起来的男人,眼底已然带着森冷的杀意,当初,如果不是当初天道压制住他。
他早就已经取了那个蝼蚁的性命。
父皇不过刚刚离世,这种残渣便敢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手不由自主的捏紧,胡亥站在扶苏身后杀气开始弥漫,浓重的血气也开始从他的身上慢慢弥漫开来。
扶苏首先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立刻斥了一声:“阿亥,收起你的杀气,只是想起来,你就忍不住心头的杀气,你是觉得自己命长是不是。”
嬴政看见已经被血气包裹住的儿子。
忍不住皱了皱眉,手轻轻一伸,那身让人毛骨悚然的血气被他的右手吸收回来,一缕一缕的血气慢慢飞过来。
相比于嬴政的缠绕千年的怨气,这个稍微不及,但是也很有威力。
这是纯然的血气。
杀了无数人造下的孽。
扶苏担心的看着自家父皇,他与胡亥相处了几千年,共同生活在主世界意识的监视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胡亥身上的血气有多么厉害了。
“无事。”嬴政察觉到他的目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连怨气都压制了,区区血气并无大用,
“父皇,阿亥他…”扶苏了解自家父皇,明白这是生气了,他有点担心胡亥又惹怒父皇,抬起头忍不住开口解释了一句。
嬴政轻飘飘的一个目光看了过来,扶苏卡了壳,他没法继续说下去,咽下了之后没说出去的话语,低下头,耳旁传来自家父皇冷静淡漠的声音:“朕要听他自己说话。”
“你乃兄长,让胡亥身为弟弟受此折磨,你也有错。”
扶苏听见这句话,立刻浑身僵硬,他低下头跪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
胡亥看着兄长为了他这个样子,神情上头一丝焦急,可是他被自家父皇目光看着,他根本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他只能目光紧紧盯住兄长跪下来的背影,闪过一丝担忧。
“你身上的血气是怎么回事?”嬴政无视了两兄弟的目光,也无视看胡亥焦急的眼神,他平静的坐在上首,语气淡淡。
“扶苏到底为什么会自杀?”
是的。
这是嬴政看见扶苏的第一个念头。
当年他亲自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教育,为得便是阻止扶苏自杀,然而过了这么多年,结果却还是和原定历史一样。
扶苏自杀了。
胡亥满身血气,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嬴政周身气势节节攀升,黑色镶边的帝服穿在身上,阴冷如同陵墓中的巫力开始弥漫在四周。
下首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只感觉通身冰冷,手脚冰凉。
胡亥压力是最大的。
嬴政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存在感却十足,恐怖的压力压在他身上,不让自己跪下已经尽了全身力气。
他没有余力开口解释,额头冷汗直冒。
“父皇,此事与阿亥无关!”看此情景,扶苏猛地开口说道,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闻言,嬴政收回了胡亥身上的压力,转而看向了扶苏。
胡亥只感觉身体一轻,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大声喘气。
“说清楚。”嬴政淡淡的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扶苏,熟悉得人早已经浑身紧绷,这是生怒了。
如果解释不满意的话。
他与胡亥估计会一起被罚。
扶苏立刻开口解释:“当时天命之人带着大军快要攻了国内大半江山,我自知自己性格,稳重有余强势不足,而朝廷上下内忧外患,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将地位传给阿亥,根本不可能。”
说到这里,他抬起了头。
眼底带着恐怖的偏执
“无法稳定换位,那便不稳定了。”扶苏此刻褪去了一身温润,父子三人此刻看起来十分相似。
“我死了,阿亥必定能登位!”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我怨气缠身千年。”
李斯:“我活祭了自己。”
扶苏:“我弄死了自己,顺便把帝位塞给了弟弟。”
胡亥:“…”呵!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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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别吧,我心挺静的。~思~兔~在~线~阅~读~
事实上,扶苏预料的没错。
当他发现大军在天道的帮助下, 一路势不可挡的前来, 自知自己性格的他, 直接自杀,下令将帝位传给了胡亥。
朝廷动荡。
然而胡亥公子性格残忍的赫赫威名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大臣们再怎么不服气,最终还是低下头承认对方为新的帝王。
“说起来,兄长大人当初可真是相信我呢。”胡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当初知晓自己留在世上唯一亲人自杀, 留下他一个人时候, 胡亥的心情有多么绝望。
是的,绝望。
他以为已经成为帝王的兄长会活下去。
而他也做好了为对方赴死的准备。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份遗诏。
话语中的怨气成功的引起扶苏的注意, 他看了眼胡亥冷漠的表情, 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似乎想要说什么。
胡亥虽然看上去比较具有攻击性, 实际上很依赖人,父皇在的时候依赖父皇, 他在的时候依赖他。
“阿亥, 抱歉了。”扶苏转过头对着胡亥低声说了一句。
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无奈。
而胡亥听见了这句话。
他恶劣的舔了舔嘴巴, 开口道:“没事, 反正最后我的想法还是达成了。”
“父皇。”胡亥抬起头看向了上首的嬴政, 他语气无所谓的道:“您不是在好奇我身上的血气到底是为什么吗?”
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又重新冒起来的血气。
血气弥漫在房间中。
他低头轻嗅了了一下,皱了皱鼻子, 露出嫌弃得神情。
不过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展示了下自己身上的血气,好像生怕自家老父亲不知道一般,嘴角青勾,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嬴政平静地看着这个熊孩子在下方挑衅,手指轻敲桌面的动作不急不慢,目光平淡地看着对方。
“……”胡亥挑衅了一会儿,然后发现自家父皇完全没有陪他玩的意思。
目光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想继续聊,想要扯开话题。
或者说在回避血气这个问题。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
“……好吧!”过了一会儿,胡亥在嬴政淡淡的目光下面坚持不下去了,在这种熟悉的目光下,他总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犯错的时候。
父皇也往往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过一会儿,就开始罚他们。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过了几千年,他回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说就是了。”
胡亥肩膀松了下来,他抬起头,脸庞带着一丝不爽。
低声道:“明明是你们把我丢下的,还问我为什么身上的血气那么重。”
被指责的扶苏表情更加无奈了。
他虽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当然这样的话语不能让胡亥听见。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担心幼弟。
特别是他在地府看着被血气缠绕而送进来的胡亥时候,那是他成为继承人之后的第一次失态。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兄长自杀后将皇位传给了我,朝廷上下摇摇欲坠,大军又已经压境,到了城下,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最后只能使出这个计策。”胡亥摊了摊手,表情带着一丝愉悦。
说道这里,胡亥勾起唇角,他的眼睛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