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把他震得三魂七魄离体一大半。
“实在不行，就把这段戏删了。”东方珩淡淡地说。
“什么？不行！”李导一个激动，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导为自己刚刚的一时大意感到懊悔，这哪是友好协商啊，分明是先礼后兵，都要把他最重要的一场戏给删了，哪能容他继续沉默下去。李导急切地说：“不行，这可是全戏的缟潮之一，如果没有这场戏做铺垫，后面的戏就没法拍了！”
“可现在也没法拍。”东方珩淡淡地说，“与其这样无限卡着，不如把这一关节彻底去除，后面的酌情删改吧。”
听到他的话，李导呆愣当场，这话也说得太大手笔了吧，戏拍到一半，小改小动的无所谓，但是真要是按照他的意思改，那就是伤筋动骨，严重点推翻重拍都有可能。
李导冷静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严肃地说：“你知道这要花费多大的代价吗？”
“无所谓。”东方珩的语气还是那样轻描淡写，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李导苦笑，遇到个不差钱的主，还真是件麻烦事。
*
郁宁站在片场之外，深呼吸一口气，今天是拍摄兄弟决裂情节的第四天，按照前几天的状况来看，今天如果再过不了，估摸着大家的忍耐就要到极限了，按照李导的暴躁脾气，可能会连东方珩的存在都不顾及，直接让他卷铺盖走人吧。
想起噩梦中发生的事情，郁宁扬起一个苦笑，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人家真要换掉他，他也无话可说。
然而见到李导的时候，对方虽然谈不上和蔼可亲，但是神情却是放松的，并没有流露出苦闷、烦躁之类的负面情绪。
不愧是名导，果然经验丰富，昨天还被他糟糕的表现气得要骂人，今天就恢复泰然自若了。
在旁人的提醒下，正在和黎琛、叶其麟说话的李导抬起头来，见到他眼睛一亮，立刻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郁宁的视线在附近看了看，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要趁着弱智总裁不在，给他训话了吗？郁宁强压着心头的不安朝走过去。
“李导好，其麟哥好，黎琛哥好。”郁宁乖乖问好。
叶其麟对他笑了笑，关切地问：“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不等他说话，黎琛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戏都没拍好，怎么有心情好好睡觉呢。”
心思被对方直白点破，郁宁尴尬地笑了一下。
这样就算默认了，叶其麟唇边的笑容变得安抚起来，而黎琛则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打气：“拍戏嘛，遇到点瓶颈很正常，克服掉就好了。”
郁宁干笑：“我尽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忧虑，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克服，他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这时，把郁宁叫来却一直没说话的李导开口了：“郁宁，今天这场戏……”
郁宁连忙表态：“李导，我会努力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导注视着他，能看到他的手掌紧握，贴在裤缝边上，看上去很是紧张，自己沉默了多久，对方的双手就紧握了多久。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李导点点头：“嗯，那就加油吧。”
“诶？”郁宁诧异地抬起头，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李导却不管他的惊讶，径自说道：“今天这场戏，我们换个拍法。”
“诶？”郁宁更错愕了，换个拍法，怎么换？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东方珩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和年轻的总裁交换了个眼神，李导继续说：“今天这场戏，不按剧本走了，你们即兴发挥吧。”
“即兴？”发出疑问的是叶其麟，他和黎琛也刚来不久，才打了个招呼，话还没说上几句，郁宁就被叫来到跟前来了，此时听到李导的话，也很惊讶。
黎琛摸着下巴想了想：“即兴……是说让他们自由发挥，只要表达出兄弟决裂那种感觉就行，至于如何表达，就随便他们了？”
对自己的爱徒点点头，李导神情严肃：“对，说得没错。”
说着，他看了一眼仍在震惊中的郁宁，又看了看东方珩，心中感慨，真是个魄力十足的男人，就为了哄小情人开心，甚至不惜推翻整个剧本。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才让他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剧本算个球，干嘛一定要按照剧本一板一眼地拍，那是低阶的导演干的事情，像他这样高阶的导演，就应该引导演员去创造。
叶其麟笑了一下，说道：“确实，我们之前一直没有跳出剧本的框架，先入为主地认为被背叛就应该表达愤怒，但是事实上，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处理方式，这里如果只是用简单的愤怒去表达，反而显得单薄了。不如看看即兴状态下，会有什么样的真实反应。宁宁，你觉得呢？”
郁宁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看东方珩，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对方和导演的眼神交流。
所以，是对方和导演达成了某种共识，才有现在的结果吗？让他可以自由选择，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演绎这段戏码。
想到这，心头忽然一暖，郁宁点头，声音元气十足：“嗯，我会努力演好的！”
东方珩看到他眼中恢复的神采，扬了扬嘴角。
第48章
“唔……”
李导看着监视镜头里的画面，沉吟良久, 在众人的屏息中, 喊出期待已久的那个字：“过！”
镜头之下的郁宁松了一口气。
叶其麟对他笑了笑：“恭喜杀青。”
“谢谢其麟哥。”
两人边说边下场, 李导正侯在场边, 怀里抱着一束花, 见到两人过来, 便笑着把话递给郁宁：“小家伙, 恭喜杀青。”
看到导演亲自给自己送花，郁宁有些受宠若惊, 连忙把花接过来：“谢谢李导，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了！”
李导一摆手：“没有，应该的。”
叶其麟在旁调笑道：“说真的，刚刚拍完李导您没喊过，我还以为又要重来一遍呢。”
听到这话, 郁宁面露紧张之色, 紧紧盯着李导。
李导沉吟片刻, 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也想让你们多来几遍的，但是没办法, 谁叫你们演得这么好, 让我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充满惋惜的话明显是打趣了, 惹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宁拍拍胸口, 舒了一口气：“李导你别吓人啊, 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李导板着脸, 神情严肃：“我就知道你小子迫不及待想溜了，本来还想让你多留两天学学经验的，结果你一杀青就想跑！”
郁宁连忙摇头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也想多留几天，但是后面还有行程，没办法……”
叶其麟笑着摇摇头：“宁宁，李导和你开玩笑呢，你别这么紧张。”
郁宁看向李导。＠思＠兔＠网＠
李导绷不住了，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清晰分明，这是很少见的状态，足可见他现在心情不错。笑完之后，他说：“我知道你这孩子好学，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说着，他伸出手在郁宁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些日子干得不错，继续保持下去，你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一直以严厉著称的导演突然心平气和地鼓励他，郁宁心头一阵感动，近三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他知道对方这话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心的表扬。于是他对眼前这位面冷心热的导演鞠了一躬：“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李导没再说什么，又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点点头后便走开了。
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围了上来，热情地道上一句恭喜，郁宁笑容满面地一一回应。
跨过了兄弟决裂这道坎之后，郁宁的拍摄便顺畅起来，进度喜人，很快便把之前落下的进度给追了上来，到现在他的戏份全部杀青，可以提前离场了。相比于拍摄其他人戏份时的愁眉苦脸，工作人员还是觉得这边兄弟俩飙戏比较过瘾。
和相熟的不相熟的工作人员都道了一圈别之后，郁宁在沈乔声一声急过一声的催促中，换过衣服后，正式离开剧组。
“快快快快快！”盛扬站在车边催促他，“让你掂量着点告别，你又花这么长时间，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吗！”
“对不起！”郁宁跟着沈乔声一路小跑到车边，张口就是道歉。
盛扬半点不为所动，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把他推上车，顺便把沈乔声也给推上去，紧接着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开车！快！”
接到指令，司机一脚油门踩下，保姆车迅速滑出车位，宾士出去。
“郁宁哥你没事吧？”沈乔声稳住身子以后，连忙去检视郁宁的情况。
郁宁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上车，额头直接撞上座椅，顿时眼冒金星，此时听到关心，摆摆手：“没事……”
盛扬眼见车子顺利发动，这才有闲心来关心这边的人，见到自家摇钱树正揉着额头，想到刚才自己的粗暴，顿时心疼了：“宝贝儿你没事吧？”
他捧着郁宁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看到脸上有明显的伤痕，于是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没伤到脸，不然今晚的活动都没法参加了。”
盛扬之所以这么着急，完全是因为晚上有个活动迫在眉睫，郁宁前脚杀青后脚就得抓紧时间赶到活动会场。本来按照预定行程，他们是不用这么赶的，甚至还有一天的休息准备时间，但是奈何郁宁因为卡戏卡了两天，耽误了进度，杀青时间延迟，这才导致现在的窘境。
郁宁被他捧着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上略带不满，歉意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耽误时间的。”
盛扬翻了个白眼，松开他：“你还好意思说，知道这次活动有多重要吗！你都两三个月没动静了，要是再不露脸你都要过气了，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刷刷脸刷点逼格。”
“是是是，我知道了。”郁宁乖巧点头。
盛扬瞥一眼他，又翻了个白眼，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你知道个屁，知道你还跟人告别告这么长时间，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可是，拍摄期间大家都很照顾我，要走了不跟人家好好道别，不是不太好嘛。”郁宁和他解释自己的用意。
盛扬冷哼，这个道理还用他说。
见他态度稍微缓和，郁宁笑着讨好道：“盛哥不要生气了嘛，你看虽然耽误了点时间，但是小赵技术这么好，应该不会迟到的啦！”
盛扬朝司机小赵看去，对方脸上正因为得了夸赞而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于是再次冷哼：“那是正常情况下，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等我们赶回去，搞不好要遇上堵车，那就完蛋了。”
此话一出，车内气氛一僵，确实，堵车是不可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