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还挺常见的,我以前见过把生命换成等价宝石的,你的应该是用生命力换生命力吧。”
太宰站起身,夸张地一鞠躬,好像坐在他对面气得脸色发青的人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抱歉,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卡拉马佐夫先生。”
卡拉马佐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哎呀,这可麻烦了。”太宰困惑地说,“说起来艾蒙德先生也是死于此因吧,不过阁下的护卫队清理比较及时,几乎没人看见他。”
“……”
“艾蒙德先生是个聪明人,却有很不好的习惯,对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写日记是糟糕的习惯,谁都知道,秘密应该永远地成为秘密,不见天日对吧。”太宰治说,“他不大一样,或许是倾诉的欲望太强,又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予人听,才会留下厚厚的日记本,我运气不错,正好拿到了本子,故也就看过一段话。”
“/拉贵尔值多少钱?我回去要好好清点一下产业,才能估算出这小婊、子的价值,我希望他价格没有金三角新买的种植庄园贵,即使他雪嫩的面板值得这么多钱。/”太宰可惜地说,“艾蒙德先生的文法不知道是谁教的,太过低阶,绅士不应该用下流词汇。”
卡拉马佐夫慌死了,他在心中大声责骂,骂技术部的人都是废物,窃听器和监控摄像头到处都是,派上什么用场,他的船被人出入如无人之境,垃圾!垃圾!
他又骂处理尸体的清扫人,蠢货,一点用处都没有,赶到得不够及时,日记本被拿走了都不知道!
渣滓、杂碎,没有一个是能派上用场的。
现在他看太宰治,眼里浸润了杀意。
“你想杀死我吗?”太宰治又问。
“如果我说是,会怎么样?”卡拉马佐夫说。
“不怎么样。”太宰治松快地说,“想要杀死我的人太多,围绕赤道能够绕一个圈,你如果想要加入他们,还得拍到队伍的最末端,其实,要你能成功的话,我会感谢你的,我想死很久了。”
卡拉马佐夫才不相信太宰治的鬼话,人想死是最容易的。
“好了,不用聊了,你看,已经真相大白了。”
“都是你在自说自话。”卡拉马佐夫冷淡地说。?“我希望是。”
“对了。”太宰要走了,走之前停顿脚步说,“不用担心你的性命受到威胁,卡拉马佐夫。”他说,“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
“打听到什么了?”
“哎,大概知道了,都是交易惹得祸。”
“什么?”
“有些人,他们把自己的命都摆上天平了,用命换书或者其他商品,结果你们看见了,人死了,命也消磨掉了。”
“哎呀。”
“就是说如果不以此作为交易物件的话……”
“就不会死啊。”
“啊,原来如此。”
[就算不是真的,也只能相信了吧,谁知道他跟卡拉马佐夫谈了什么。]
[姑且先认同吧,还有三天就要下船了,只要活过三天。]
[果然,根本没人能拿到书,要我说,他们都是蠢货,是废物,人的价值哪有这么高。]
“真是太感谢你了,太宰先生。”
“哪里哪里。”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说是人间地狱,其实才开始第一步吧。
太宰治回到房间,中途津岛修治回来一次,换了衣服,之后又出去,因太宰治一天都在外晃荡,就没有碰见他,跟森鸥外打了通电话,得知中原中也也不在,他跟太宰治不同,很有责任心,以保护森鸥外为己任。
“太宰君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大概能猜到。”太宰说,“安心吧,森前辈,只要你不犯水球人的低阶错误,就能安全从船上下来,你和中也君都是。”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森鸥外真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
他先拿出代表交易的羊皮纸,签下自己大名,随后则拉开门,把前脚刚到的费奥多尔迎进来说:“我想请你帮个小忙,当然,是你愿意做的事儿。”
……
代表交易的羊皮纸,那用流畅水墨书写的字迹,永恒地灰败下来。
人们坐立不安,忐忑而惶恐,说实在的,无人想到会发生这件事,也没有想到应对的方式。
书是属于神明的,他不被人类所拥有,在场的宾客预设,它不能为有私心的人类所拥有,天知道对方拿到书会做什么事。
他们因此忌惮卡拉马佐夫,但那人似乎更想把书拿出去,而不是自留。
现在、现在……
他会用书做什么?
“福克纳先生?”
“你在吗,福克纳先生?”
松木材质的宽松办公桌后,上年纪的美国男性仰面躺在旋转椅上,他指缝间夹支缓缓燃烧的雪茄。
“康拉德小姐?康拉德小姐。”
来自德国的贵妇静静依靠大理石块堆砌的浴池,水在流动,人却陷入静谧的安眠。
“托马斯托马斯!”
餐桌前的男性礼仪周全,左右手分持刀叉,上一秒还在与人谈笑风生,两刻未到,他的脸色即变得苍白,额头有大颗虚汗坠落,他捂着心脏神色狰狞地到在桌上,餐盘被打翻,茄汁染红盖在人腿上的餐巾。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死了好多人。
一则留言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间发酵,他们像是受惊的鹧鸪鸟,把头缩着,时不时抖动一身羽毛。
[听说了吗,拿到书的人是个疯子。]
[他想杀死我们。]
……
试问: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自相残杀。
“很难说吧。”太宰治躺在沙发上,“你看大饥、荒年间还有易子而食的传统,先前很火的悬疑日剧,是叫《轮到你了》对吧,公寓里的人不也在互相谋杀吗。”
津岛修治说:“也就是说,要陷入集体疯狂,当出于大环境中的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生命受威胁时,为了捍卫自己的生命就会开始杀死对方是吗?”
“很精辟的解释。”太宰说,“人夺取他人生命也不会有筷感对吧,而且只要是有基础道德的人都不会觉得滥杀是好事,所以嘛,也只有战场上,还有没有道德没有法律人人自危的特定场所才会变成屠宰场。”
“啊,原来是这样。”津岛修治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人间地狱啊。”
“嗯,对啊。”
“修治君对它怎么看,自相残杀,人间地狱什么的。”
“……”你想听见什么答案?就算是我也不会喜欢吧,自相残杀、战场,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啊,相当讨厌这种场景。”太宰说,“人的话,活得时候最好尽量不给他人添麻烦,就算是死——听说现代人自杀之前会被生存痕迹都销毁,比如说曾经买过的漫画书还有航模什么的,一起卖掉,换成钱,后续给还活着的家人寄过去。”
“这种死亡方式更受好评。”
“……”
“如果我哪天死了,会希望自己不被人记得。”他陷入了妄想,“没有人为我的死而笑,没有人为我的死亡而哭泣,活着与死了的区别不大。”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津岛修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打心底升起。
[你说,人要活得多空虚,多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多厌恶自己活着这件事,才会说出跟他一样的话啊。]
/我活着,只会成为束缚,只会成为累赘,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希望我的死比我的生,更有意义。/
[修治君是非常可怜的孩子。]
[他最大的可怜之处,可能是由我来当监护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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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离奇流言发酵只需要一天。
津岛修治满脑子都是先头误入的房间,在此之前他已感觉到幽灵船的不同寻常之处,只是脑内断裂的证据无法把有效资讯串联在一起,故使推理陷入僵局。
他是禸体凡胎,脑子里的想法再多,也需要休整和补充能量,从甲板处回到临时居所,监护人果然又不在,他门都没有锁,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津岛修治往里探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就拿上钥匙去餐厅吃饭。
方进餐厅,他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比起平日,宾客要多得多,一些人还能维持面无表情,另一些人则流露出了真正惶惑的神情,先前的惧怕惶恐啊都不是认真的,让津岛修治说,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谁都不认为三十分之一的概率会落到自己头上,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像是囊虫,一个挨一个,不断蠕动。
餐厅的巅峰客流量据说能容纳五千人,以往的话同一时间段内最多不过五百人,人数忽然翻了五倍,即使能把人都塞进去,看起来也一点儿都不空旷。
[肯定发生什么了。]
津岛修治想着,就身体力行探查起来,他身形很小,又学过降低存在感的闭气技巧,在厅内流窜三两圈也无人重视,倒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大事就几件:1、书给人买走了;2、好多客人死了,死法古怪。
从以上两点可推出第三点,买走书的人是个疯子,想要把在船上的各国的支柱给干掉。
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得出第三条结论,因为不少人都这么想过,关于“得到书后要做的事”,什么成为独裁者之类也不会没出现在脑海里,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明白国家的真谛,权力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现在怎么办?”他听人说。
“还能怎么办,等着死啊。”有人冷冷地嘲讽。
“等着死,开玩笑吗?”
“不,是认真的。”
“我们,我们得先发制人。”“把买到书的人找出来。”
“然后?”“当然是把书夺走了,疯子不能拥有书,这就跟三岁小孩儿掌握核弹的发射器一样。”
书、书、书、书、书……
书被买走了?
津岛修治的大脑迅速接受了现实,他张大眼睛,鼻眼停留在“难以置信”上,不管书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太让他震撼了。
如果真有人能交换得了书的话……
太宰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请注意,不是说太宰治出现在他身边,而是记忆回溯,是太宰曾经跟他说过却不被注意的话,比如说:
“我会让你看见人间极恶。”
“这就是我带你上船的目的。”
“就算我做了什么,也要你亲自发掘才行。”
“你说你想看悲剧,想看死亡,想看人性的恶,想看挣扎,我把它们摆在你面前让你看。”
[是认真的吗?]
[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他难道是为了我?]
……
津岛修治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如果说这艘船上有人能够拿到书,那必定不是别人,而是太宰治,他对成年人对他的束缚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