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讶异极了:“你不信?”
靳尧不置可否,司徒有些急了:“我在他身边十年,除了你,他没有在乎过任何人,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你对他也是一样——”
“到了,”靳尧单手支在方向盘上,另一手掌心向内挥了挥,不带情绪地问,“你下车吗?”
司徒看出了靳尧隐忍着的不耐,他还想说些什么,靳尧却保持客气疏冷的微笑,靳尧性子里有种黑白分明的执拗,他对许泽恩没有好感,对司徒难免也不待见。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铁艺大门,司徒只能无奈地开启车门,最后又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靳尧:“靳尧,无论如何你回来,我都由衷高兴!”
靳尧面色一缓,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谢谢!我以后,应该会想起你的。”
司徒又犹豫了一下:“也请你……能对老板好一点,他真的很不容易。”
他从钱包里把所有的现金都抽出来,放在中控台上,迎着靳尧不解的目光,司徒说道,“老板说你身上没带钱,怕你外出不方便。”
司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镂花铁门之后,靳尧拿起那一叠钱,指尖在钱币上捻了捻,又丢了回去。
许泽恩挨揍之后,还记得他没有车,记得他没有钱,不是多大的事,但正因为记挂着这些旁枝末节,才显得用心重逾千钧。
靳尧有点闷闷地想,反正揍也揍了,揍他也不带冤他的,许泽恩这个人,左手情深,右手辜负,真他妈玩的一手好套路。
————
顾擎这一夜睡得很不好,胳膊上有伤,心里头有结,愁肠百绪地翻来覆去一整夜,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的时候,他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体,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来,毫不意外地看到靳尧正卷着袖子往厨房里走。
“顾哥你醒了?”
靳尧回过头,暖融融的阳光迎面劈来,顾擎一下子晃了眼,那小太阳笑眯眯的脸在看到他的一瞬却立刻晴转多云:“顾哥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伤口疼啊?没睡好啊?”
“没有的事,”顾擎只觉得这小孩随便一点关心都能戳到他软肋上去,他忽然心思一动,桃花眼轻挑起,带着晨起时的朦胧水光半嗔半怨似假还真道,“我不是伤口疼,是心里不舒服。”
他迎着靳尧疑惑又关怀的大眼睛,眨了眨右眼,刻意把声线压低,意有所指道,“你被别的男人抢去了,我心里就很不舒服。”
靳尧蓦然瞪大了眼睛,他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索了:“那、那个……顾哥我……”
“你什么?”顾擎坐在沙发里,仰着头看靳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涨红着脸,又惊吓又惶恐又无从解释的模样实在可怜极了,他心里一软,又是一酸,他敛起试探和轻佻,抬身屈指敲了敲靳尧额头,一副好笑的表情,“真是不禁逗!”
顾擎起身,眼睫垂着,遮住浓浓的失落和挫败,语气里却尽量保持轻快,“过来,我手不方便,伺.候朕洗漱更衣!”
“喳!”靳尧笑起来,顾擎暧.昧的眼神和语气让他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对方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自然,靳尧难免暗骂自己太他妈多心。
毕竟在顾擎身边许久,靳尧听说过他许多八卦绯闻,但是纵观顾擎历届男友,无一不是白肤大眼的小鲜肉,靳尧怎么也觉得他不会对自己这个糙汉有想法。
靳尧对自己精致相貌的杀伤力一无所知,对自家老板又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对基佬这个群体也有着很深的误解,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总对许泽恩下不了手是因为他以前把对方当媳妇,他跟顾擎以前相隔着直男和基佬的太平洋,现在则是隔着两个纯1的马里亚纳海沟。
顾擎发现靳尧简直是个宝藏,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靳尧已经帮他连出门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顾擎一看那整套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忍不住“啧”了一声:“行啊小伙子,你成天牛仔裤运动鞋的,我还当你是个审美癌,没想到你又给了我惊喜!”
靳尧得意:“顾哥你不知道吧?我以前在一个剧组里还给造型师当过助理,除了男主角,其他所有男演员的衣服都是我给搭配的!”
“这么多才多艺?”顾擎笑着点头,一边脱下自己的睡衣,露出结实流畅的身体,他觑眼打量着靳尧,这小孩眼皮子都没抽一下,帮顾擎穿衬衣,系纽扣,神情那叫一个专注,完全心无旁骛的样子。
晨光穿过更衣间的大玻璃洒落一室,两个人的影子被拖曳在泛着流光的木质地板上,顾擎垂眼看过去,那是个远比他们的实际距离要亲密许多的姿态,他的心脏被这个亲暱的画面逼得砰砰跳。
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就好了,顾擎无法克制这样的念头。
因为靳尧在帮他穿衣,顾擎完好的那只手臂高举着,就悬在靳尧的头顶上,浅金色的阳光缀满他的发丝,看起来又温暖又柔软。
顾擎把手心轻轻按在那发顶上。
靳尧抬眼看顾擎:“手酸啊?一会就好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一双眼睛纯情得跟孩童一样,顾擎满腔旖.旎情.思就在这样纯净的眼神下倏然瓦解。
他心里一阵哀叹,他想起许多媒体奉他为东洲最性.感男星,不由怀疑起那些个溢美之词全他妈是废话彩虹屁,要是真有他们吹的那么好,任何一个Gay都很难对这样漂亮的身材无动于衷吧?
影帝心里惆怅万千,他觉得自己一张脸可能跟许泽恩不相伯仲,但身材绝对比对方那个骨瘦嶙峋的架子有看头,靳尧以前跟许泽恩究竟是怎么来电的?
男人一旦动了真感情,就会格外狭隘和幼稚,顾擎以前从没有和谁攀比过,更不会对谁心存嫉妒,可是如今他心里酸酸涩涩,总有团棉絮卡在那里,吐不出去,咽不下去。
“行啦!”靳尧退后两步,拍了拍手,“很帅啊!”
顾擎似笑非笑:“帅也电不到你啊!”
靳尧叉着腰哈哈大笑:“因为我更帅啊!”
顾擎看着他跑出去又忙活早餐了,忍不住一手捂住了脸,无奈地,认命地,低低笑了一声:“还真的是。”
还真的是你更帅啊,小冤家。
————
顾擎领着靳尧到星璨,上了十九楼,齐章正守在电梯口,一见顾擎他就皱了眉:“怎么还打上了石膏这么严重?”
“看着吓人,一个星期就能拆了,”顾擎推了齐章一把,示意他别大惊小怪,“陈总监在里面?”
齐章哪有不明白的,顾擎不让自己提他的伤,是不想靳尧有负担,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到办公室那头他又神色纠结,小声道:“岂止啊,连陈啸然都在,除了安卓退了,原定的徐羡也退了,陈总监的意思是让陈啸然顶上。”
顾擎脸一黑,如果是以前他还不怎么避讳陈啸然,但是如今靳尧在——
“死武替!”
小娘娘腔中气十足的声音炸响在楼道里时,靳尧已经先知先觉地后撤一步,成功避开了陈啸然往他肩膀上拍去的魔爪。
“讨厌!”陈啸然一跺脚,他一出陈总监的办公室就看到靳尧背对着他立在那,蹑手蹑脚地猫过去,谁知靳尧不但没被他的声音吓到,连身形都退得飞快,一片衣角也没让陈啸然沾到。
“死武替!”陈啸然完全无视了顾擎,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来回打量着靳尧,“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什么时候还我啊!”
靳尧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十分酷逼地甩出俩字:“没钱。”
这是大实话。
陈啸然猫眼一瞪:“你怎么老没钱?顾擎都不给你发工资吗?”说着他眼珠一转,终于看到顾擎就站在旁边,忍不住撇嘴,“我说顾哥,你什么时候对员工这么小气了?你的武替这么穷你都不害臊的吗?”
顾擎额角青筋都突突跳,齐章则是目瞪口呆,他觉得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剧本。◇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陈啸然一个月前跟顾擎分手的时候还哭天抢地好似活不成,如今见了靳尧就跟小猫见了肥鲤鱼眼睛都发着绿油油的光,这个小武替,到底是哪路神仙给他开了魅力满值的挂?
齐章作为顾擎的经纪人,自觉这个时候不能光顾着看戏,他咳了咳:“这个,靳尧还有三天才入职满一个月,而且按照规矩试用期间会押一个月工资……”
“你们是周扒皮呀!这年头还有押人工资的?”陈啸然翻了个白眼,狠狠啐道,“人家武替都是按天发钱,对吧死武替,你那时候给我替身就是按日薪算的吧,那会是多少来着?一万二?”
靳尧扯了扯嘴角,心里想你家的钱可真大,他十分实诚地说道:“一千二,谢谢,然后你把我赶出去了。”
陈啸然脸一红,又跺起脚:“你一个爷们怎么那么记仇呢!再说那时候你确实很讨人厌呀!”
“呵呵。”靳尧咧了咧嘴,好男不跟娘炮斗。
“既然你没钱,那我请你吧,”陈啸然仰着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靳尧,他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甚至有点小姑娘般的羞涩,他觉得靳尧既然是个直男,那肯定会喜欢这种含羞带怯的风格,两只手在胸`前交握,像个小鹌鹑,声音都软得像含了糖,甜腻腻的,“你喜欢吃什么呀?我请你呀!”
靳尧只觉得鸡皮疙瘩从后背爬起,直蔓到他脖颈子里,他翻了翻眼睛,很诚恳地说:“抱歉,我今天没有带食道。”
可惜陈啸然听不懂这么委婉的拒绝,他去扯靳尧的胳膊:“去嘛去嘛!”
靳尧只好说:“我还要工作,没有时间。”
“那我等你工作完呀!”大眼睛眨呀眨,陈啸然就不信有人能对他的电眼无动于衷。
可惜靳·伪直男·真直男癌晚期·尧接受不着陈啸然含情脉脉的电波,他抖了抖肩膀:“你能好好说话吗?”
陈啸然扭着小腰晃了晃:“你不是总叫我娘娘腔吗?我这是为了满足你对我的幻想啊!”
靳尧再迟钝,也听出陈啸然这是对他红果果的性.骚.扰,他龇了龇牙,故作凶恶地威胁:“小娘炮你又想找揍了是吧?”
陈啸然虽然言行无忌,但除了小小恶作剧,也没有什么坏心眼,靳尧其实并不对他反感。
“我才不怕呢!”陈啸然有恃无恐,“你说了你不打女人和娘娘腔!”
靳尧生平头一次遇到这么难对付的人,打不得,骂不过,撵不走,招架不住。
他有点哭笑不得,一时都不知拿陈啸然怎么办才好。
顾擎终于忍不住了,前男友当着他的面一个劲儿勾引他的心上人,再好的修养也禁不住陈啸然这么作,他拔脚就走,冷冷哼道:“靳尧,过来!”
“哎!”靳尧如蒙大赦,赶紧跟上顾擎。
陈啸然急得也要跟上去,齐章一把拉住他:“小祖宗,你想干什么呀你!我可跟你说,真把顾哥惹恼了可没你好果子吃!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