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就很稀奇,但在顾云栈看来实属寻常。
只是婚宴当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忙前忙后的徒弟见了替代过他的那个江何后,便一直在他面前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顾云栈全当看不到。
入夜,送走了一行宾客,问清楚远道而来的沈宫主与天道之子早已不知在何时就下了山,顾云栈才揉着酸麻的手臂回房,只是走到大殿前时,远远便见到那处被当做婚房,挂起红绸的大殿外鬼鬼祟祟地站着二人。
顾云栈皱了皱眉,上前拎走了其中一人,“你们在干什么?”
屋中灯火通明,两个人影映在贴着双喜的窗纸上。
秦绯和江有容同时做出噤声的动作,秦绯小声道:“阿聆小声点,我们在偷听呢。”
看得出来,不用专程说出来。顾云栈嘴角一抽,斜睨了眼江有容,秦绯向来乖巧单纯,不可能会去做听房这种事,一定是他教的。
江有容很快会意,摊手道:“我们只是怕慕容师祖和大师伯会打起来。”
“怎么可能?”大婚之日,就算是打起来,那也是另外一种方式……顾云栈轻咳一声,吩咐二人道:“都回去吧,若是让大师兄发现了……”
后面的话他没多说,没跟贺稹见过几面的江有容不太清楚,秦绯则是深以为然地捂住嘴巴。
不过想了下,秦绯又问:“贺老家主送走了吗?”
顾云栈点点头。贺老家主是贺稹的父亲,不过这父子二人关系不太好,听闻贺稹和慕容笙的婚事他也是不承认的,只是不承认也没办法,现在在贺家当家做主的人是贺稹,而不是他,今日大喜之日,他不得不来。
窗纸上两个模糊的人影似乎要纠缠在一起,只是忽然停顿了下,然后一个人影朝外走来。
顾云栈赶紧低声道:“快走!”
几人快速逃离。
秦绯回了自己房间,江有容则跟在顾云栈身后回房,于是当贺稹开启房门时外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师父,你多想了,外面没人。”
屋里衣裳被剥了一半的慕容笙一手拉住快要滑落雪白肩头的红衣,脸上红霞似是比喜服还要艳丽几分。
“当真?”
贺稹点头,关上房门设下结界,也不怕什么人来偷听了,他修长的十指翻飞除下衣裳,朝床边走去。
“师父别担心,这下没人会来偷听。”
……
芙蓉暖帐,春宵苦短。
另一边,顾云栈回房后正要点上烛火,却被刚关上房门的江有容按在门板上,在一片漆黑中胡乱抱着他亲。
好不容易喘口气,顾云栈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松手!”
江有容反而抱得更用力,咬着他耳垂埋怨道:“自从上次之后,师父已经很久没让我抱了,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顾云栈羞愤不已。
“师父的师父今日与徒弟成亲,师父的徒儿也想在今夜跟师父洞房。”江有容摸黑扯开顾云栈的腰带,轻声问:“师父,给不给?”
顾云栈好一阵无言,嘴上问问而已,难道他现在会松手吗?
自然不会,没过一会儿,被剥得干干净净的顾云栈躺在床上。
江有容脱完衣裳俯身亲吻着他的唇,就着月色,他看到顾云栈右臂上的一条绯红的新伤痕。
这是上回顾云栈为了骗他自己划伤的地方,江有容心疼地亲了亲伤痕,“我再说一遍,阿聆以后不准再伤自己。”
那舌尖所触似是火燎一般,顾云栈手臂一抖,快速捂住伤口推开人,江有容又不依不饶地压回去。
“阿聆,洞房。”
顾云栈又羞又气,“闭嘴!”他想了下,抬手捂住嘴巴,心里还是有股怨气,忍不住斥道:“骗子。”
江有容笑了笑,不置与否,只亲亲他捂住嘴巴的手背。
……
月华如霜,对于妖修而言,月圆之夜是个非常适合修炼的日子,对于秦绯而言也一样,当他修炼得昏昏欲睡,在屋顶上下来时,无意中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他顿了下,循声望去,那是顾云栈和他徒弟的住处。
就在这时,那房间里又泄露出一声低吟。似是有人在哭,但听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或者二者皆有。
秦绯还以为是顾云栈出了什么事,正要去看,只是想起顾云栈还有个徒弟照应,顾容向来对照顾顾云栈这种事不肯假手他人,秦绯便止住了这个念头,打着哈欠转身回房去。
“嗯,啊,滚开!”
顾云栈一口咬住江有容的手,有些泄愤的意味。
江有容倒抽口气,动作一点没停顿,反而还愈演愈烈,他抱住顾云栈,低声提醒道:“三师叔适才在外面,我只能捂住师父嘴巴了。”
顾云栈眼角含泪怒瞪着他,始终还是觉得江有容很讨人厌。
但是讨厌的同时,他也放不下这个人,那大概就是讨厌到深刻入骨吧。
就将就着过吧,顾云栈心道。他又没忍住小声嘀咕道,“烦死了。”
“那我来为师父解忧。”
顾云栈额角青筋直跳,每次听到这个称呼他都觉得异常不适。
“不准叫师父!”
“那叫阿聆,阿聆乖。”
“闭嘴……唔!”
……
第149章 番外三
很多年后。
已是盛夏, 皑皑雪山上的积雪丝毫不见融化的迹象,炎日与冰雪并存,这是一道奇妙的风景,而坐落在云天之间的, 正是魔道第一宫——
无霜宫。
沈清宵处理完无霜宫积累多日的宫务回房,在门前停驻脚步,紫衣的貌美青年赖洋洋地坐在廊下矮几前乘凉, 流光潋滟的紫眸顾盼生辉。
这是一张无论看多久都不会腻,哪怕是日夜相对每次望去都会被惊艳震撼的脸,也是一张常被外人夸赞的脸。这就是他的道侣——
传闻中的天道之子,江何。
此时江何正温和可亲地笑着, 左手边毛毯上躺了只毛发蓬松且圆滚滚的橘猫, 右手边坐着一个小孩。
“哪来的孩子?”沈清宵皱了皱眉。
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生得白白净净,小小瘦瘦的一个, 穿着的衣裳是件缩小版的白色道袍。
沈清宵肯定无霜宫没有这个孩子。他上前站在二人面前, 高大的身影遮住日光,引得那小孩抬头望他。
江何道:“江小甜送来的。”
他和沈清宵成亲多年,婚宴上江小甜也来过, 那时她察觉到诡异,在后来又上门问过, 才知道这个江何正是她所想的那个江何, 却又不是她真正的哥哥。虽然如此, 江小甜还是对江何昔日的救命之恩格外感激。
从他这里得不到亲哥哥的讯息后, 她还是把江何当成自己的哥哥,还有沈清宵,她时常会来看望二人。
如今江小甜早已召唤出晗元神剑,已是小鸾山的山主,因为玉溪散人多年前已然飞升,她便与一众昔日的锁阳仙城的剑侍在小鸾山扎了根。
那小孩一双杏眼圆溜溜的,乌黑清澈,面白唇红,神情却稍微有些呆滞,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回见到外人害怕的缘故,一直没有说话。┇思┇兔┇在┇线┇阅┇读┇
江何揉揉小孩脑袋安抚,解释道:“她说有急事,暂时把孩子放在这里,等她得了闲再接回去。不过话说回来,她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
“不知道。”小孩的眉眼不像江小甜,沈清宵以为他不会是江小甜的孩子,不过既然是她送来的,沈清宵便道:“那便先放这里养着。”
江何点头,“好。”
其实是江小甜把孩子送来时,这孩子自己喊了她娘,江何才会先入为主,他给小孩吃了些点心,见他自在了些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迟缓地抬头,嗓音轻轻,看着有些怯生生的。
“小月。”
江何点点头,笑眯眯地哄道:“那你可以喊我舅舅。”
小孩倒也干脆利落,脆生生地喊了起来,“舅舅。”
沈清宵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他对这小孩没什么好感,对所有小孩都没好感,除非是江何给他生的——
但这显然没什么可能。
于是没过多久,小孩就被沈清宵喊来的沈棠带走了。
今夜吃桂花糖藕,是无霜宫新来的厨修做的,江何拧干手帕递给沈清宵,帮他擦了擦手便坐到桌前。
灯火通明,仍是那白玉清冷的宫殿,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大抵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吃饭的缘故。
江何坐在桌边抄起筷子开吃,沈清宵坐在一旁看着,他本来是不想吃的,拿了条小鱼干喂猫,不过嘴边被送来了一块糖藕。沈清宵看着江何笑眯眯的脸,还是张口咬下。
江何咬着筷子道:“我们很久没有出门了,是不是?”
沈清宵就知道他这么主动向来都是有事要求,而且八成是要出去玩。他就是个根本坐不住的人,从前一个人也罢,现在有人陪着他,他恨不得天天在外头跑,这些年来天南地北哪里没走过,刚回来两个月又要出去了。
沈清宵咽下口中食物,“不行,无霜宫还有很多事还没处理完。”
对于无霜宫的一干属下而言,若是宫主每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能留在无霜宫,他们便开心得不行了。
江何便迂回了下,“那下山逛几天嘛,什么都不用做好无聊。”
“你可以修炼。”沈清宵道:“看来你最近很闲,若是不愿修炼可以来帮我,或是帮阿凉搭理账务……”
“那还是算了,我很忙的。”江何一听到要管钱就头大,赶紧摇头,咬着筷子一脸严肃道:“我的修为很久没有长进了,我要开始修炼了。”
沈清宵挑眉,他知道江何为了来这里找他放弃了很多东西,比如他在梦里都会惋惜的积攒了一辈子的财产,还有他一直隐瞒着不肯说的两成修为。
两成修为听起来或许少,可对于一个即将飞升的大乘期巅峰修士而言却是极其难得,也极其重要的。
这可能是他积攒了很多年的成果,即将到手了,却将其舍弃。修为阶级越高,前路便越艰难,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过不了大乘期的坎,而他的修为从巅峰一下跌倒了大乘初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修炼回原本的巅峰。
说来二人体内的星辰之力早就在双修的过程中淬炼为己用,沈清宵的修为是一涨再涨,已经超越了江何,江何却还在原地踏步。就算如此,江何也总是以时间还有很多为推脱不肯好好修炼,沈清宵也由他去了,大乘期的修士寿命也延长到数千岁,他倒也不着急。
不过话是这么说,也不见江何真的会老老实实地修炼。
白天沈清宵出去时,他在睡懒觉,沈清宵练剑时,他在逗猫喂小白龙,顺道跟那个新来的小孩说话,一日三餐早睡晚起一刻也没闲着。
过了几天,沈清宵拉着他起床。
江何搂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