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直一下,
“等你啊。”
说完不着痕迹的跟教室内角坐着的季龙对了个眼神,转头得意洋洋的走了。
陈宇直没在意,倒是前桌的小四眼见状转过了身,
“哎,陈宇直,你是不是和卢思谈了?”
“谈p啊。”
他趴下继续睡觉,旁人却在那儿起哄,
“卢思长那么漂亮,谈了也不亏啊,你俩还挺配的,男的俊女的靓。”
不知道为什么,陈宇直闻言下意识悄悄看了眼柳康言,却见对方正垂着眼看题目,俊秀的侧脸无端显得淡漠起来,黑色的水性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白皙的指尖飞快转动,彰显著主人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下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阮老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进教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十足的女强人模样,她把手中厚厚一摞课堂练习本往讲台一搁,震起一层薄薄的粉笔灰,
“陈宇直!”
这一声中气十足,直接把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的某人惊的坐直了身,
“全班这么多人,就你课堂作业没交,我早上布置的作业,黑板上这么大的字还没擦呢!”
陈宇直今天压根也没看过黑板,而且他的作业最近都是柳康言帮忙写的,根本不需要操心,思及此处,他不由得看向了对方……
柳康言今天有些神思不属,一下子忘了这件事,察觉到身侧的视线,他不由得咬唇,无端显出几分懊恼。
陈宇直莫名觉得自己被坑惨了,最后站着挨了阮老师一顿骂,以罚抄三十遍作为结局揭过了此事。
他也是少年心性,难免有些气鼓鼓的,又见柳康言连半句解释也无,便愈发郁闷,两个人下午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陈宇直书包还没收拾完,柳康言就闷头离开了,也不说等他一下。
陈宇直想叫他,又拉不下脸来,偏偏李壮还凑过来煽风点火的,
“今天去酒吧玩会呗,你老跟那个小杂种混一起干什么,他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康言尚未走远,闻言脚步顿了顿,然后在陈宇直未来得及回答之前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清瘦倨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
陈宇直的回答是……
“滚!”
季龙这两天被陈宇直收拾的不敢轻举妄动,李壮却没这些顾虑,他在陈宇直这边受了气,不敢从他身上找补,只能把恨意转到了柳康言身上,眼见他二人闹别扭,正是个好时机。
第二天早上,陈宇直骑着车早早到了柳康言家门口,却发现人不在,只能转头去了学校。
他来的早,整个学校都没什么人,教室里也是空荡荡的,不过灯亮着,黑板也被人擦得干干净净。陈宇直依稀记得柳康言今天做值日,一看他的位置,书包还在,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八成倒垃圾去了。
陈宇直手里拿着一份小蛋糕,正犹豫着该怎么给出去,眼神一瞥却见自己桌上放了个本子,翻开一看,里面工工整整写着昨天的课堂作业,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遍。
那一瞬间,心头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软的不像话。
陈宇直看着本子怔怔出神,刚好听见身后有动静,却见柳康言拎着扫把跟撮箕进来了,二人视线对上一瞬,后者很快低下了头。
柳康言脚步匆匆的把清洁工具放进门后面,转身想出去,却被陈宇直拉住了手腕,耳边是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你脸怎么了?”
柳康言没说话,也没回头,挣扎着想把手抽出,陈宇直加大力道不让他动弹,伸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白皙的右脸赫然是一道擦伤,嘴角还有青紫。
陈宇直压着声音,又问了一次,
“谁打的?”
柳康言并不回答,他干脆抬眼,直视着陈宇直,
“是谁打的重要吗?”
他从小到大被数不清的人打过,陈宇直难道还能一一打回去吗?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强行闯入对方的生活?
就像是被困瓶中的魔鬼,他日夜祈求有人可以救他出去,第一个十年,他愿意实现对方三个愿望,第二个十年,他愿意给那人数不尽的财富,第三个十年,他逐渐在等待中心灰意冷,于是便不再祈求。
这个时候,谁如果将他放出来,得到的只有毁灭。
陈宇直隐约能猜到些许原因,这几天自己一直跟柳康言形影不离,别人顾忌着便不敢再欺负他,但只要这样的关系出现裂痕,例如昨天,柳康言的生活就会重新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从天堂跌入地狱,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这种事远比折辱他来得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陈宇直既然决定要帮他,那便不能像个孩子一般,任性的撒开手。
“对不起,”
他蓦的出声,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脸上青紫的伤口,带着怜惜与愧疚,似是承诺般一字一句的道,
“下次不会了。”再不会像昨天一样,把你一个人丢下。
陈宇直捧着柳康言的脸,着了魔般,指尖一一勾勒着他的眉眼鼻尖,最后是唇瓣,胸腔的心因为指腹下柔软的触♪感陡然鼓噪起来,叫嚣着要做些什么。
陈宇直到底还知道这是教室,随时会有人进来,末了定了定心神,遮掩似的道,
“中午我帮你擦药。”
刚才的气氛太过迷离暧昧,柳康言一时怔住,乱了心神,闻言慌忙后退一步,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星期五放学都比平常早些,下午一节自习课老师根本不管,有些胆子大的中午就直接走了,陈宇直就属于那种胆子大的,趁着中午吃饭校门把守不严,直接骑着自行车带柳康言溜了。
因为经常挨打,柳康言家里跌打损伤的药都一应俱全,他坐在床边,半强迫性的被陈宇直抬起下巴上药,密密的睫毛控制不住的眨了又眨。
“疼不疼?”
其实药已经上完了,但陈宇直却还是不厌其烦的替他揉散额头上的淤肿,柳康言周身满是他的气息,闻言下意识咬住了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宇直看见,伸手把他的唇瓣解救出来,玩笑似的道,
“咬出血了怎么办……”
他的指尖还搭着柳康言的唇,望着那一抹嫣红,陈宇直凑近了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你嘴巴居然比女孩子还红。”
话音刚落,柳康言像是羞恼般哗啦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然而陈宇直离的近,下意识后仰,本能抓住了他的衣服,稀里糊涂间也不知是谁绊倒了谁,两个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床很硬,柳康言被摔得七荤八素,尚未反应过来,唇瓣却陡然多了一抹温热,他惊骇睁眼,对上了一双同样盛满惊讶的眼眸。
陈宇直压在他身上,心跳已经乱了,半晌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起身,
“那个……刚才没站稳……”
他揹着身,头都不敢回,借着清理药箱的动作掩饰尴尬,柳康言没说什么,静静看了他半晌,翻身从床上下来。
二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午饭,清粥小菜,却也津津有味,陈宇直夹了一筷子青菜,望了眼对面的少年,状似无意的道,
“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工作吗?”
“没有。”
柳康言说完,继续低头吃饭,洒脱的不像话,陈宇直三两下把碗里的菜吃干净,感觉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没所谓,柳康言成绩好,学东西也快,出人头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陈宇直这个学渣,应该操心操心自己才对,他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消食,双手搭在肚子上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
“我打算考c大,这段时间冲一把应该没问题。”∫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c大算是市内算可以的一所大学,离家近,学费也在正常范围内,陈宇直的成绩上这所学校是费劲,柳康言的成绩上这所学校是委屈。
相比之下,其实a市的重点大学沧海更适合柳康言,里面不仅学霸云集,而且奖学金丰厚,不比光英高中,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柳康言在这里受尽欺负,一是因为没有钱,二是因为出身,三则是因为九班包括陈宇直在内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如果能考到a市,才是最好的选择,那里没有人会知晓他的过往,也没有人会瞧不起他,周围都是书香满腹的同学,不会有像季龙李壮类无耻的地痞流氓欺负他。
这么一想,陈宇直莫名有些惆怅,忽然没头没尾的道,
“你考沧海吧,加把劲,应该没问题的,”
他说完,右手握拳对着柳康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要是真能考上,作为奖励,学费我包了怎么样?”
柳康言正在洗碗,闻言动作不由得顿了顿,他选择性的遗忘最后一句话,淡淡的道,
“我觉得c大也不错。”
“那是对我这种学渣,你这种学霸就考沧海呗,反正又不远,来回几个小时的事儿。”
柳康言没回答,只是道,
“以后再说吧。”
高考即将来临,这一段时间学校都莫名陷入了低压之中,高三班的走廊像是成了禁地,没有一个人敢擅自闯入,里面尽是老师的讲课声和笔尖在纸上沙沙写过的声响。
快班也罢,连学渣云集的九班也被阮老师再三勒令不许掉以轻心,一班做什么卷子他们就做什么卷子,连续几天的高压,大家都有点受不了,因此放学的时候,卢思邀请班上众人参加她的生日聚会,几乎没有人拒绝。
“陈宇直,你可不许拒绝啊,不然就不够兄弟!”
卢思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心很细,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说到人的心坎里,
“马上就毕业了,借着这次生日就当是最后一次聚会,少了一个两个很可惜的,我知道你和你同桌感情好,你们一起来呗。”
陈宇直不想去,因为柳康言肯定不会去,他正思考着该怎么拒绝,旁边的同学却都在那里起哄,
“哎呀走吧走吧,这么多人呢,不去多扫兴啊。”
“缺人可不好啊,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聚聚了。”
陈宇直敏锐的察觉到班上少了一个人,季龙。
据说他今天发烧请假来不了,但陈宇直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他也不放心柳康言一个人回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柳康言仿佛是看见了他的为难,悄悄推了他一把,小声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样再好不过,陈宇直松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应了。
卢思以前也是九班的学渣一枚,不过后来异军突起,分班考被调到了一班,她这次生日聚会很大手笔的请了一堆人,学校门口甚至还有专车接送。
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大咧咧的停在那里,开车的是名带墨镜的年轻男子,一身休闲装看着便价值不菲,见卢思出来,他顿时笑开了,方才冷漠的气质瞬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