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长长的。
空气一阵沉默,相长宁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他伸手,道:“走罢。”
秦于晏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衣袍,和他平日里的苍青色袍子不大相同,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去,只见那一行大红灯笼,长长地,一路蔓延到山顶,就仿佛是等待他的出现。
红色的光芒如火一般,点亮了他的深眸,秦于晏立即上前一步,握住了相长宁的手掌,掌心温热,熨帖无比。
等到了宅子前,虺女正身着红色的衣袍,双手捧着托盘,正笑吟吟地立在门前,黑猫蹲在她身边,脖子上也别着一朵红绸扎的花儿,看上去十分喜庆。
相长宁推了推秦于晏,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快去。”
秦于晏愣了一下,才跟着虺女进了宅子,等出来时,便换了一身衣裳,与相长宁不同,他的衣裳是玄色打底,暗红滚边,上面以红线绣了大片的花纹,看上去精美无比,秦于晏的身形有些瘦,但是并不是那种清瘦,而是看上去十分有力量的瘦削,这一身衣裳穿在他身上,便立即将优势体现了出来。
相长宁看了看,心里默默满意着,两人对视了片刻,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满满的情意,他不由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偏头看向虺女,道:“接下来怎么做?”
虺女哪儿知道?她一个上古兽魂,能知道成亲时候,要挂红绸子,穿红衣服,挂红灯笼就很不错了,接下来还要干啥?
她一脸发蒙,相长宁也是有点懵,以眼神询问:你不知道?
虺女默默点头,秦于晏看他们二人不说话,便疑惑道:“怎么?”
这一声把相长宁唤得回神了,他又清了清嗓子,疯狂地在脑子里搜寻着那些少得可怜的记忆,可是什么也没有,相老祖从前忙得很,哪里有兴致去参加旁人的结亲庆典?
他上辈子结亲,还是郁长风操办的,小孩儿懂什么?也就喝了一杯契酒,便算是结成道侣了。
想到这里,相长宁顿时灵光一现,急中生智,连忙道:“契酒!”
虺女立即松了一口气,两个酒杯很快便摆了上来,杯中盛满了清亮的酒液,相长宁取出一把匕首来,往自己的指尖一划,殷红的血珠子便滚落在酒杯中,划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停在杯底,那白玉杯子更衬得血液殷红。
秦于晏如法炮制,他将自己的那杯酒递给相长宁,忽然问道:“喝了契酒,我们便是道侣了罢?”
相长宁看着他深暗的眸子,不由笑了,道:“是。”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中全是未尽之语,此时此刻,仿佛并不需要什么隆重的仪式,多么深刻的话语,便可看清楚对方炽热的心意,许久之后,他们才交合手腕,将酒一饮而尽。
卧房中,到处悬挂着红绸,还有红色的灯烛,将气氛衬托出十足的温情和暧昧来,寂静的空气中,只听得烛火发出哔啵一声轻响,爆开了烛花,火光猛地跳跃了一下。
床帐之中有无法掩盖的细碎动静传来,夹杂着急促的喘熄,细细一听,还有隐忍的呻[yín]。
酒的香气在帐内四溢开来,仿佛在发酵一般,温度逐渐攀升,相长宁的呼吸猛地一窒:“你……别……”
低沉的轻笑响起,秦于晏吻了吻他的耳畔,哑着声音故意道:“别什么?”
相长宁眨了眨眼,似乎想看清楚他,但是又像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目光有些涣散,嘴唇动了动,随着秦于晏一个动作,吐出一声低吟,还带着点儿颤颤的奶音。
他被自己这一声给吓到了,猛地回过神来,仿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声是自己发出来的一般,秦于晏深深的眼眸中,像是骤然蹿起了一簇火焰,把他的瞳仁都烧着了似的,声音低哑地笑道:“这里?”
相长宁:……
“闭嘴!”声音愤愤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177章
时隔多年, 相长宁再次有了一个道侣,这感觉十分新奇,他趴在锦被中滚了半圈,然后突然爬起身来, 秦于晏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嗓音沉沉:“怎么了?”
相长宁伸手拈着他的一缕长发扯了扯, 以一种兴师问罪的口气道:“你这几日躲在哪里?”
秦于晏眼皮子一跳,看着他,慢吞吞地道:“后山。”
听罢这话,相长宁也不恼, 五指灵巧一滑, 落在他的丹田位置,略一感知,便皱起眉来, 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于晏抿了抿唇, 没有立即回答,相长宁微微眯了一下眼,仿佛是看穿了他似的, 警告道:“你若是敢糊弄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顿了顿, 又问道:“可是魔种出了问题?”
秦于晏揉了揉眉心, 面孔上有一闪即逝的疲惫, 他道:“我会有办法的。”
相长宁压根不信他:“既然如此, 你且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等到修为消散,寿元到头的那一日吗?”
秦于晏直视着他,相长宁是真的生气了,琉璃灰似的瞳仁原本给人一种漠然之感,此时却仿佛燃起了两簇愤怒的火光,他突然笑了一下,才道:“不是魔种的问题,修为是我自己散去的。”
相长宁愣了愣,完全想不到会得到这种答复,片刻后才道:“为什么?”
秦于晏坐起身来,相长宁意识到他的那一缕长发还揪在自己手中,连忙松开,才听秦于晏深吸一口气,道:“我不能继续修炼下去了。”
相长宁皱着眉头,没有急着追问,只是道:“你说。”
秦于晏看向他,道:“魔婴它与你们撒了谎,自我种下魔种这么久以来,它并不甘心为我所用,更是在控制我的这件事上屡屡受挫,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在魔婴替我修炼的那一百年中,它刻意以魔气改变了我的根骨体质,此后我再修天魔道,效果事半功倍,速度乃是寻常修士的三倍不止。”
他说到这里,微微合了一下双目,继续道:“但是这样的后果便是,我修天魔道,便是修为到了巅峰,飞升之时,也绝对会失败,到我身陨的时候,魔种便会吸纳我毕生修为和魔气,逃遁离开。”
相长宁心中一惊,他确实没想到魔婴当初竟然打的这个主意,这东西果然狡猾至极!他语气沉沉道:“所以你不想遂了它的意思,提前散去修为,教它无法得逞?”
“目前来说,正是如此。”
秦于晏说到这里,见相长宁表情不悦,不由一哂,忍不住伸手以手背触碰他的脸颊,声音柔和,道:“事在人为,先制住它,日后总会有办法的。”
他温柔地看着相长宁,道:“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相长宁抓住他的手,脑中飞快地盘算着,片刻后,忽而笑了,道:“不,你依我所言,继续修炼。”
不等秦于晏开口,他便道:“我自有办法,教它机关算尽,最后算盘落空。”
秦于晏听罢,也并不仔细追问,他只是看着相长宁的双眼,答应下来:“好。”
自那日起,秦于晏便开始继续修炼,他的话果然不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将之前刻意散去的修为又重拾起来,其速度之快,虺女还疑心相长宁给他吃了什么仙丹,提醒他道:“你吃灵丹提升修为倒是无恙,毕竟你从前便有此境界,不必怕出什么岔子,但是秦于晏的情况可不同,如此快速提升修为,无异于揠苗助长,你最好三思而行。”◤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相长宁笑而不语,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眯眯道:“我心中有数,你放心便是。”
虺女哼了一声,抱着黑猫婷婷袅袅地游走了,心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右又不是我的道侣。
相长宁坐在庭院中写传讯符,是给郁长风和湛华璟的,他在信中托他们帮忙寻几样东西,在末尾处草草提了一句,自己已与秦于晏结成道侣了。
写好之后,便将黄符叠了起来,时至如今,对于湛华璟,原本那几分别扭和尴尬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但是相长宁思前想后,也没有请他来观礼,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意,还请别人来观成亲礼,这种事情相长宁实在做不出来,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对于湛华璟这个相识数百年的朋友,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既然没与湛华璟提,索性郁长风也别提了,是以那一日成亲,便只有一个虺女,嗯,还有一只黑猫。
传讯符发出去之后,没多久便收到了回复,先到的那一张竟然是湛华璟的,相长宁心里默默念叨一句,便开启来看,首先是一口应下来他的请求,只说那几样东西会为他仔细留意的,若是寻到了,便给他送过来,又问了几句相长宁的近况,对于他成亲的事情,倒是没说什么,末尾只有寥寥几个字,甚好。
甚好,勿念。
一连写了两个甚好,可见下笔之人复杂的心情,相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却听秦于晏的声音在后面幽幽道:“在看什么?”
相长宁将灵符放下,道:“无事,只是请湛华璟帮一个小忙。”
秦于晏应了一声,表情平淡,仿佛并不是很在意,如果忽略他不时扫过那符纸的目光的话,一眼,两眼,最后倒是相长宁忍不住了,道:“你要看么?”
“嗯?”秦于晏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不必了。”
回答得倒是很快,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赌气的意味,相长宁摸了摸下巴,笑了,一弹指尖,那灵符便无火自燃起来,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秦于晏盯着那团灰使劲看了一眼,像是要透过那黑乎乎的颜色,看清楚上面残留的笔迹一般,他心里又生出几分后悔来,看看又如何?左右是相长宁要他看的,也不知那湛华璟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正琢磨间,却听相长宁问道:“修炼可还顺利?”
秦于晏略一颔首,在桌边坐下来,道:“尚可。”
相长宁见他表情似有深思,想了想,只以为他还在担心魔种的事情,便道:“你只管修炼便是,我自有办法让你过了渡劫那一关。”
他把话说得笃定,但是究竟要如何过,相长宁却不肯说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托郁长风和湛华璟两人寻的东西,都送到了。
是一些难得的珍稀材料,相长宁拿到手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丹室,闭关不出,直把秦于晏给郁闷的,每隔半个月都要过来看一看。
相长宁这一闭关,便是整整三年,这三年中,他未踏出丹室一步,秦于晏不敢打搅他,炼丹这档子事情,若是出了岔子,恐要前功尽弃。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直到第四年春天,这一日清晨,秦于晏正在静室中修炼,忽觉境界有所松动,他眉头微微一蹙,心中隐约生出些许预感来。
内视丹田,只见那一粒魔种色泽幽紫,兀自缓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