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邻居,也就是兄弟部落嘛!兄弟有难,怎么能不帮忙呢?你们放心,那个邪恶的部落威胁只要在一天,我们随时可以给你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兔子!”年轻人,也就是斯南,丝毫不介意在亚兰面前套近乎,并顺便跟他们一起痛骂那个还没见过的“吃兔部落”。
果然,淳朴的兽人们听到了,都十分感动。
于是,斯南暗搓搓地打听:“所以,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吃兔部落’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准备来攻击你们?”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顿吃多少兔子?需不需要一个稳定的供货商?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虽然有了这个客户,但斯南的小野心仍然在熊熊生长,一点也不介意把他们的对手——另外一个大客户也笼络进来。
只是亚兰他们似乎对这个部落的了解也不多,甚至提供的资讯跟斯南听到的还不一样:
“那不叫吃兔部落,而是一个敬奉兔子神的部落。”
“是么?”斯南身边的兽人惊呼,“竟然跟我们差不多!”
“他们十分凶残,到处欺压其他部落,侵占地盘,抢夺猎物,非常可怕!”
“那是应该警惕起来啊!我们冬天也才刚刚有了更多土地,根本管理不过来,要是被那个部落盯上,太危险了!”斯南同行的兽人紧蹙着眉头,瑟瑟发抖。
“所以我们才集合起来,防备他们。对了,听说他们还是河北岸的部落,你们从哪里来?一定要小心啊!”
“真的?兽神啊!”兽人们焦急地搓着爪子,“我们就在河北岸,这可真倒霉!”
“你们太惨了!”
“没错,兄弟!”
河南岸正忙着接收兔子的兽人们,听到远方的善良来客面临这样更加艰难的境况,忍不住同情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于是大家一起痛骂起那个可恶的凶残部落起来,一边骂着,一边互相打气,避免彼此吓得炸毛。
斯南:“……”
只有他发现不对了吗?
那个传言中的凶狠部落,分明就是他们自己啊!
斯南往左右看了看——
被形容为凶狠部落恶势力打手的勇士,几乎要被传言中的自己吓出兽形,正跟同伴抱着瑟瑟发抖,哪有一点凶恶的样子。
听说那个神秘部落的首领“六头八爪”,他们含着一泡泪花绝望地看向斯南:“斯南首领,怎么办,好害怕啊!”
“六头八爪”的妖怪斯南本尊:别问我,没结果。
他还烦着呢,大客户没了!
仍在兔篓中的程许之: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斯南到底还是想起了程许之,经过一番艰难的分辨,总算从一群兔子里找到了需要解救的对方,把他带了出来。
当然,在分辨兔子时那一瞬间的迟疑,似乎被程许之发现了,他一直到现在还在斯南的怀里气呼呼地用他的手指磨牙。
因为心虚,斯南只好忍着被磨牙的痛痒,挂着笑脸跟亚兰他们告别。
.
直到斯南他们转身离开,过了有段时间,亚兰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些不对劲。
河北岸?敬奉兔神?有很多兔子?占领了很多土地和部落?
难道有两个这样的部落吗?
亚兰气呼呼地咬牙看着揹篓里的兔子:“被他们骗了!”
他们就是那个邪恶的部落成员!
一想到这可能是对方的诡计,亚兰招来几个勇士,愤怒地表示:“他们居然欺骗耍弄我们,你们跟我走,把那几个家伙抓回来!”
一个大部落他们也许要警惕一下,但现在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捉不住吗?
亚兰想得是挺好,但现实告诉他——还真捉不住。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那群骗他们的家伙似乎入戏很深,一直到他们追上对方时,他们还一口一个“兄弟”地喊着,好像真的跟他们同仇敌忾似的。
呸,想想就生气!
于是亚兰他们变成兽形,直接扑上去,一时间倒是占据了上风。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首领,身边突然冒出来个人,天降神兵一般用一种细细的利器将他们射伤,最后他们被稀里糊涂地反制住,捆成了好几团。
亚兰气哄哄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别以为我们会归附你们!你们这群恶霸,就算抓了我,我们的联盟也不会低头的。”
斯南出乎他意料地露出一个微笑:“那可太好了。”
亚兰:“?”
“我该怎么说你们才相信呢?”斯南友善地解释着,“我们真的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想进行友好的交易。如果你们不攻击我们,我们就把你们放回去。”
亚兰谨慎地打量着对方,思考他们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最后,他还是觉得可以稍稍相信一下斯南。
至少现在他们已经输了,对方却还没有表露恶意。
亚兰内心对于“邪恶部落”的想法微微动摇了,他决定稍微相信一下。
于是他谨慎地示好:“只要你们不攻打我们的部落……”
“放心,我们绝对没这么想!”
北岸的草场和兔子就养不过来了,他们暂时真的没想法!
“那我们就相信你。”亚兰微微低头,小心地表示,“那些货物全都给你们,兔子,我们也不要了,都送还给你们,这样行吗?”
他觉得自己的示好态度应该足够了,对方如果够诚恳,一定会满意的。
没想到,听到他的话,斯南的表情一下子沉下来,凶狠地拒绝:“不行!”
亚兰:啊!果然还是邪恶的部落!
斯南:我今天必须要卖兔子!
.
斯南大概花费了原本交易的三倍时间,才让亚兰明白他卖兔子的坚定信念。
最后这群家伙被放了回去,鉴于他们之前表露出的不友善,斯南强行提出不平等条约——
河南岸的部落以后还要买他们的兔子。
而且绝对不能要求归附到斯南的部落!
亚兰一群人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是什么好事?
殊不知,斯南也安心地叹了口气,总算确保了一个稳定客户。
难啊!
卖个兔子真的好难!
这一趟卖兔之旅总算成功了,从最冷的冬天到即将开始的春天,最后还是在程许之的弓箭强权下,才成功将兔子卖出去。
斯南隐隐意识到,强大力量在这个兽人世界的作用——只有强悍的无法反抗的优势,才能逼迫那些部落买自己的兔子,而且不反悔!
他决定,踏上一条“勇士出征,只兔不剩”的道路,将强买强卖开展到底,狠心拒绝所有不必要的归附。
绝对不再自己消灭自己的客户了!
在这个经验教训里,程许之在最后关头起到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回去的晚上,当只有他们两个时,斯南难得好奇地再次提起了白天时关注过的话题:“你一直都很会射箭吗?”
这似乎是斯南第一次表达对他某些具体方面的关注。
程许之挑眉看向他:“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种事?”
“看着还挺厉害的。”斯南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我小的时候,爸爸也送我去过射箭馆,不过出了点小麻烦,我就没有再去……”
程许之:“我从八岁开始学射箭。”
斯南心里咯噔一下,这样一个年纪,这家伙不会来自于古代的真实世界吧……
好在程许之很快解释了:“那时候我爸想让我学钢琴,但我真的很不喜欢他请来的老师。后来,他发现我在射箭馆会高兴一些,就安排我学这个了。”
“看来这是你的爱好?”
“不。”程许之十分坚定,“只是射箭馆没有蠢货烦我。”
“……”
“那里很清静,挺好的。”
斯南觉得,那个“蠢货”可能不止指钢琴老师,还指程许之他爸……-_-!思-_-!兔-_-!文-_-!档-_-!共-_-!享-_-!与-_-!线-_-!上-_-!阅-_-!读-_-!
斯南想到年幼的程许之也这样一脸冷漠,一本正经地在射箭馆安静拉弓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这一幕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射箭馆总是有像你这种臭着脸的小孩?”
程许之:“……”
“我去的时候就遇到一个。”斯南转头看向程许之。
他已经不记得老爹是什么时候带他去那里的了。
大概是十岁?十二岁?总归是他们家的生意越来越好的那段时间。
在那之前,老爹虽然忙碌,至少还能偶尔陪陪他,每个周末带他出去玩。但当生意走上所谓的正规,名下的资产越来越多,老爹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南南,我看跟你同龄的孩子都喜欢学马术,高尔夫,你想不想去啊?”老爹试探地询问着他,眼里带着小心,他知道,那是他爸害怕他拒绝。
到底也是一番好意,斯南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懒懒地答应了。
他被送去郊外的一个综合娱乐场所,有高尔夫球场,也有击剑、射箭馆,有许多同龄的小孩在里面玩乐,光是进门的会员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斯南忍不住嗤笑,这是有钱人家的父母托管留守儿童的一种方式?
他偏偏不喜欢老爹介绍给他的生意伙伴的孩子,也不想在他们稚嫩的刻意示好下一起去学什么高尔夫,七转八弯地进了一个射箭馆。
那里没什么人。
寂静的场馆里只有斯南的脚步声响起,当他转过弯时,只见到一个少年站在尽头。
高瘦的少年拉开手里的传统弓,屏息凝神瞄着远处的箭靶,脱手时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在斯南的记忆里十分响亮。
不过,可能是被斯南的脚步声所惊吵到?
脱靶了。
“噗嗤。”
斯南忍不住笑起来,桃花眼弯弯,流露出的幸灾乐祸一点都不掩饰。
少年烦躁地低头骂了一声,转而看向不速之客,眉目低垂:“你笑什么?”
斯南初生牛犊,一点都不觉得射箭很难,看那小子煞有介事摆了半天姿势,居然脱靶了,当然想笑。
“你行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素未谋面的两个少年斗着嘴。对方十分嫌弃地将弓递给了斯南,斯南也毫不胆怯地大方接过,也比划着姿势。
“笨死了,你会不会握弓?”
“你这样肯定会被弓弦划到手。”
“算了,你听我的。”
那家伙特别不耐烦,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地细致小心。斯南摆好姿势,信心满满地也射了一箭——
也脱靶了。
两支可怜的箭倒是凑了一对,纷纷被主人抛弃,一支比一支脱靶脱得更远。
“噗嗤。”
这次换成了对方嘲讽自己。
斯南已经不记得对方的长相,倒是对那个嘲讽的表情还有记忆,反正就是……很欠。
他们玩了一个下午,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