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众目睽睽下这么让人教训他?那些话又不是他乱说的,那是皇帝伯伯亲口说的,他父王可是皇帝伯伯的救命恩人,他可是顺亲王的唯一嫡子,他的父王可是大敖的战神,他……
再多的问题,江靖越想不下去了,整个意识都只剩下了疼与痛,一簇簇蜿蜒的暗自下巴淌下,染红了他的衣襟。
正在江靖越觉得今天他大概会被活活打死在这里时,忽的自养心殿里间传来句苍老慢悠的两字。
“真吵。”
话落,一直架着人的几个小太监立刻停下了动作,冷汗一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而被架着没有支点的江靖越,更是无比狼狈的瘫倒在了地上。
虽意识有些涣散,但趴在地上的江靖越依旧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的,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告状或者述个委屈,但一张嘴只淌出了一堆黏稠的暗以及快速蔓延全身的疼。
“儿臣打扰父皇休息,罪该万死。”门外已在这小会儿功夫陆陆续续到了的众人,听到这句话立刻诚惶诚恐的跪倒了一大片。
“……发生了什么事?”
江怀瑜瞥了眼不远处已有些生死不明的江靖越,沉声禀报道:“世子口出狂言,企图在天子面前颠覆我大敖国本,四弟一时气急没忍住,出手管教了一下,打扰到父皇休息,儿臣惶恐。”
“稚子戏言,怀瑾还当真了。”
向来最得宠的江怀瑾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刻道:“父皇你总是这么包庇他,谁知道他刚刚那句是戏言还是肺腑之言。”
“怀瑾莫闹,靖越可是你顺亲王叔的嫡子,是你堂弟,怎么可能会有叛臣之心。”短短一句话,中间的个别敏[gǎn]字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被皇帝咬的极重。
“哼!谁知道呢。”
一旁听清那个别被咬重的字音,向来最会揣测帝心的江怀瑾心中大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就见他道:“父皇常教儿臣君臣之礼,兄弟之谊,儿臣时刻记挂于心间,不敢忘怀,于常相称亦无所事,但君臣到底有别,更况天子面前,今日稚子虽有可能是一时戏言,但难免不会真有不臣之心,儿臣以为……”轻瞥一眼不远,他眸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应当收监天牢,然后着手重新调查此事。”
养心殿内,瘫痪在床的江连风听着自外传来的话,满脸阴戾的面上浮露一抹狠辣。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江连壁这个弟弟了,当初皇位对方看不上,所以才轮到自己,江山自己守不住了,所以他才极不情愿的上战场,然后他成了大敖的战神,百姓们也只认威名在外的江连壁,民间声望,他这个没有任何建树的皇帝都比不过江连壁这个顺亲王。
好不容易将对方给弄死了,他以为结束了,却不想他的部下们又蠢蠢欲动,他只得将江靖越这个无知小儿捏在手里,却不想今天竟又听到了那么席话。
在听到那么席话的瞬间,他直想下旨将不远的江府满门抄家,但到底……到底……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连壁才死不久,他现在还不能这能光明正大的动江府,同样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动江靖越这个无知小儿,不然他可就真成百姓口中那杀绝良臣之后的昏君了。
压下眸底的阴戾气,他道:“靖越年纪还小哪能有什么不臣之心,既然怀瑾已经教训过了,那就让他先回去,就罚他先禁足一个月好了。”
“父皇,你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闭嘴!”怒斥声响起。
被斥责的江怀瑾立刻止住了音,但那死死瞪着不远江靖越的双眼,无不在清楚的说明着他想弄死江靖越的心。
他就是看不惯这个江靖越!
江怀瑜见胞弟被斥,立刻跪下恭敬道:“父皇息怒,怀瑾也是担心放虎归山,别无他意,请父皇明查。”
寝殿中江连风脸色阴沉,平时他定是不会冲这最宠的儿子发火的,但一遇到江连壁的事,他整个人的神经就是紧的,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听着自外传来的安抚性话语,床上的他闭了闭眼,有些困倦的道:“怀瑜,这事你来处理吧,”顿了顿又道:“全都退下吧,朕困了。”
“是,儿臣告退。”一阵异口同声中,众人起身恭敬离去。
侧了下头,看着不远地上半死不活的江靖越,江怀瑜对着不远小太监道:“还不将世子带回他的殿里去。”
“是,三皇子。”
……
刚起床漱洗完毕,顾唯舟就听门外一阵的响动,将大门推开条小缝,他就见到了两个太监拖着个满脸是血的人往不远殿内而去。
挑了下眉,【那傻不愣登的孩子一大清早就作死了。】
【……我感觉你挺幸灾乐祸的。】
【你的感觉是对的。】
【……】
小厨房中,荷月正忙着给人做承诺好的桂花酥,忽听殿门方向传来啪啪的砸门声响,她一惊,随意的将手擦了擦,也不敢过多耽误,大步出了小厨房。
“这位大人……”话音未落,荷月的视线就蓦地落在了身后两位太监手中的拖着的人身上。
入目所及人衣裳与那淋淋往下淌着的鲜血的瞬间,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差点直接给晕了。
“世子,小世子,小世子……”
床边木盆中的清水早已化作了血水,荷月看着床上烧的满面通红,神志不清的江靖越,眶中的泪一个劲的往外涌。
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去请个安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方才小太监只是将人扔给自己,说是被皇上禁足了一个月,其它一慨没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得荷月一个人将人拖进房间帮人清理。
而当她为人拭尽一脸的鲜血,在看清那一片暗下的被打的肿胀不堪的脸时,荷月的泪是再也没忍住。
迷迷糊糊间,江靖越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哭着在唤他,他记得这个声音,这是自他进宫起就对他最好的荷月姑姑的声音。
他想睁眼看看对方,可眼皮却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怎么样都睁不开。
他想就这么睡过去算了,好难受,就这样睡过去算了,但放在床边的手背上却一滴接一滴的感受到了温热的泪珠。
如果他一直不说话,荷月姑姑一定会吓坏的吧。
想到这,江靖越硬是撑着最后还剩的全部力气张了下眸。
“没……事……”
听到这微弱的两字,荷月满蕴泪意的眸中一喜,然而还不待这份欣喜持续一秒,她就感床上的人再次闭眼,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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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目前真的是小白花呦~
第62章 尊师重道的重要性 4
“呜……世子, 小世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荷月哭的有些狼狈的崩溃,虽只有短短时间的相处,但她却总忍不住将这纯良的孩子当亲弟弟一样疼,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这种资格, 但她内心中真的一点也不希望对方出事。
瞧着人面色的愈发通红, 荷月抬手抹了把泪水,倒掉一盆的血水后, 打了盆井水给人用锦卜敷着滚烫的额头, 立刻起身往殿外冲,她得去帮小世子找大夫去。
“皇上有令禁足一个月,勤风殿任何一人不得踏出半步。”带刀侍卫一把拦住了荷月的路。●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想着殿内生死不明的人, 心中焦急不已的荷月牙一咬,心一横, 她直接自怀中掏出了方令牌。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侍卫一见令牌, 脸色立刻变了,边收着拦人的刀, 边道:“原来是暗阁的荷月姑姑,姑姑这么着急,难是有要事向皇上汇报?”
一改方才悲伤的表情, 荷月沉着音道:“不该问的别问, 我要去办正事, 让开。”
同为皇上手中暗阁成员的侍卫当然不敢拦自己上司的路, 立刻退开道:“是……。”
没有了侍卫的阻拦,出门后的荷月大步往不远太医院而去,而不远处将这幕全部看在眼中的顾唯舟合拢上自己的大门,摸了把下巴道:【果然这皇宫危机四伏,谁都不能相信啊。】
想着荷月所去的方位,又想着这会被一个人丢在宫殿中生死不明的某可怜孩子,顾唯舟走到不远院中梧桐树下,弹起了他的古筝。
恍恍惚惚的不清中,江靖越感觉自己飘忽的身体似穿过了无数曾经记忆碎片的点滴,小时候他求着父王教他武功被拒绝的画面,他被逼着学习没用的琴棋书画的画面,他想看兵书结果被训斥的画面……
江靖越其实一直都不是很懂,他的父王是整个大敖最厉害的战神,为什么他却要被对方养成一个只懂琴棋书画的小世子,他也想上战场,他也想上阵为皇帝伯伯杀敌,他也想像他的父王那么威风,成为万人敬仰的物件,但每次他只要一提到他的想法,父王就会脸色铁青的教训他。
生前父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生在帝王家,一切身不由已。
但他却觉得皇帝伯伯是个大好人,每次他去皇宫,对方都笑眯眯的请他吃这个,请他吃那个,甚至连跪都不让他跪,他想,他将来也一定要对皇帝伯伯很好,为他守住这片江山。
然而今天的那席话,今天的那席不分青红皂白的断言,似乎让江靖越第一次清楚的明白什么叫帝王家。
那对他出手的,是他名义上的堂兄,那将他关在这的是他名义上的大伯,那个个看着热闹却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开口的,是他的兄弟姊妹们,然而在他以一种无比狼狈姿势趴在地上那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
江靖越忽的很想回家,回家见她的娘亲,回到那个虽没有这个冰冷的皇宫华丽,却人人都喜欢他,对他也极好的王府。
温热的泪无意识的自眼角滴滴淌落,像是在无声的述说着他心中的思念与悲伤,而就在这时,江靖越依稀捕捉到空气中传来的几缕极为悠扬的清冷。
淡淡的思念犹如海潮,轻柔的温度像是阳光满撒的温柔。
听着听着,江靖越感觉自己慢慢的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反而想起了曾经那些深刻于他脑海中美好的过往。
跟娘亲一起的,跟父王一起的,跟那些和善的下人们一起的……
想回家,想回家,他想回家……╥﹏╥...
看了眼披着张清冷皮子的宿主,001号道:【……你故意的。】
【我是突然有感而发,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俩个有家不能回,被迫离家的宝宝啊。】
【……】原谅我看不出来你哪里像宝宝了,巨婴还差不多。
【所以,你同情他了,打算解救他?】
【别人伸出的手价值总是会大打折扣的,他想让我救他,】小白牙一露,【跪下来求我啊。】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就是恶趣味发作了想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