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舸笛:“哦?”
姜逸北:“怎么的,难道说你现在要去给我做饭?”
舸笛笑道:“可以啊。”
姜逸北一愣,转头看了舸笛一眼,这人在夜色灯火里就剩下一个剪影,他单支起一条腿,不像平时那般文雅,有些随性,头发和系在脑后的绢布带着被风吹得飘起来。
然后他听到舸笛道,“你知道我快要出城了吧。”
姜逸北反应很平淡,这瞎子本来就是因为伤才留下的这段时间,伤好了要出城理所应当。
舸笛:“你手里那个机巧匣,对我很重要。”
姜逸北事不关己似的,“哦。”
舸笛:“我给你做饭,你把机巧匣给我。”
姜逸北:“可我突然不想吃你做的饭了。”
舸笛:“…………”
姜逸北:“我想了想,一个瞎子做饭能有多好吃?分得清盐和糖吗?”
舸笛转过头来,明明看不见,但是好像一直保留着能看见的时候的习惯,此时面朝着姜逸北。哪怕姜逸北不去看舸笛现在的脸色,他也能猜到现在这人肯定是一脸无奈。
姜逸北继续看着天,道,“近乡情怯啊葛公子,盼了这么久的饭突然吃上了心里不安。有你这顿饭牵扯着吧,总觉得你还欠我点什么,没了这顿饭,我们该不会就没关系了吧?”
舸笛:“…………”
这话说的舸笛心里一软。他和姜逸北两人认识时间短,认识的契机也算是阴差阳错,但是这人已经救过自己好几次命了。
而且他这人确实和自己挺相投的,谈不上两人性格合拍,但是相处确实舒服。舸笛又不是铜炉里炼出来的铁疙瘩,别人对他好,他自是心中有数。
舸笛从怀里把之前姜逸北还给自己的甲片摸出来,递给姜逸北。
姜逸北转头看了一眼,只当又是一个铜板,“我不要,你这摆明了就是欺负我是老实人。”
舸笛:“…………真不要?”
姜逸北:“给个理由。”
舸笛:“……你人好?”
姜逸北:“我不好,换一个理由。”
舸笛:“那成,我不给了。”
舸笛正准备收手,姜逸北却瞬间出手将那枚甲片拿了过来,两人手指接触,一暖一凉。
姜逸北摸到手里,才发现不是铜板,然后瞬间坐了起来,“什么东西?”
舸笛喝着酒,“不值钱的玩意儿,送你了。免得你觉得吃了饭我和你就没了瓜葛。”
借着遥遥的灯火,勉强能认出这是他上次从机巧匣里拿出来的那块甲片,本来还给舸笛了,没想到现在又被这瞎子给送了回来。
姜逸北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嘴边漾开了一个笑,“这东西给我,可小心我拿来垫桌脚。”
瞎子点头,“垫吧,给你了。”
姜逸北的拇指感受着甲片上的暗纹,想的却是回头钻个眼儿,找根绳子穿起来免得弄丢了。
舸笛大概是喝酒喝的有点多,突然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舸笛啊?”
他总觉得这人对自己好,多半还是因为“舸笛”这个白月光,并不是因为他自己。
姜逸北随口接道,“因为他……嗯,好看。”
舸笛:…………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舸笛:“那你为什么做杀手,不染城禁杀手,你也不像缺钱。”
这次姜逸北顿了顿,“你想听实话?”
舸笛:“嗯,应该是。”
姜逸北:“……因为杀人很快乐,你想象不到的快乐。”
第26章 塞进去关起来
姜逸北话里话外都是调笑。舸笛觉得自己为什么要一本正经等答案?他这还不如不回答自己呢,骗老实人都不带这么骗的。
然后舸笛喝了口酒,不搭理人了。
虽说这一坛子酒都是姜逸北买的,但是基本都进了舸笛的肚子里了,而且喝完跟没事儿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看样子再来个十坛八坛都不是问题。
姜逸北好生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人不可貌相。小白兔看来也是酒量不错的。
酒喝完,两个人就从屋顶上下来了。舸笛喝酒喝的半点睡意没有,一合计就打算去给姜逸北做夜宵。姜逸北心说好好一顿饭,你居然准备深更半夜的一碗夜宵就把我给打发了,果断的不能忍。然后就把舸笛强行拽回房间,塞进去关起来了。
这时已经是深夜,外面的热闹都已经散了不少。甲子客栈内也是一片静悄悄的,大抵是都睡下了。他能在门外听到门内的舸笛笑,姜逸北一时也没忍住笑起来,然后两人互道过晚安,舸笛便去睡下了。
姜逸北也没什么睡意,突然想到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姓姚的,心头突然有了几分好奇。他这人一向说风就是雨,这时想起来了便直接去了三叔歇息的房间,想去问一问有没有审出什么来。结果去敲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想来这个时间点,三叔这个老人家早就睡下了。姜逸北在得罪三叔和跑一趟地牢之间衡量了一下,然后果断选择了后者。准备去地牢自己问问那个姓姚的。
说是地牢,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地下暗室,是出自沈右的手笔。地牢就在甲子客栈的地下,在大厅的柜台后有个机关,同时需要钥匙和机巧运转才能开启,钥匙有五把,四护卫加上三叔各一把。开启就能露出楼梯下的暗道。于是原本上二楼的楼梯,也变成了可以入地下的楼梯。
姜逸北下去的时候带了一盏油灯。这地牢里不会常备灯火,因为这里面一般不关人,不染城犯事儿的,大多都直接杀了了事。关进去的大多是因为需要审问,审问完一般还是会杀了了事的。
想来现在下面关着的,大概就是那个少女邵一师,和那个不知道身份底细的姚杰。
一豆昏黄随着姜逸北下楼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中途姜逸北又停下来开了两道保险机关,才顺利到达地牢。
这下面的空气透着一股浑浊腐烂的味道,潮湿,凝滞,腥臭,想必是上次展安审人之后没打扫干净。奶猫一样大的老鼠从姜逸北脚下窜过去,不时发出“吱吱”的声响,估计是尸体养大的老鼠胆儿都比较肥,一点也不怕人。
姜逸北一向不喜欢这种地方,臭水沟似的。他待腻了。所以此时进来心情也不会太好,连带着脚步也就快了许多。只想早点出去。
走了没多远,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动静,一个娇滴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问,“哎呀,可算是想起我来了?”
那声音带着少女的稚气,含着一点点娇嗔埋怨。可不就是那天摆了姜逸北两道的少女邵一师。
姜逸北脚步放慢,脸上的不耐也都收了起来,挂上笑脸道,“我怎么不知道小妹妹一直在想我?”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那少女诧异地道,“是你?”
姜逸北一怔。
心道什么叫做“是你?”,她原本以为来的是谁?
来审问过她的展安,来巡视过的三叔,还是……其他人?
姜逸北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脚步没停。这时已经到了邵一师的牢房门口,姜逸北顺手帮忙把插在她牢房门口的火把点燃,瞬间地牢就亮堂了许多。
借着这亮光,姜逸北才看见邵一师现在的情况,她手脚都被铁链束缚起来,固定在墙上的四个铜环上。原本那一身可爱的薄纱轻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裙摆甚至被血浸透,脸上也沾着血污,头发杂乱的蓬松着。
看来展安这人平日看着招蜂引蝶怜香惜玉,可真动起手来,哪怕是小女孩也在他手底下讨不到好。
倒是姜逸北看这小佳人如此境地,忍不住挑了下眉毛,多少有几分惋惜。但也就到惋惜为止了。
“看够了吗?”邵一师大概是被凌虐的时间太长,导致心理有些失衡。只是被姜逸北盯了一会儿,她就隐约有些怒气。完全不见之前娇滴滴的声音。░思░兔░在░线░阅░读░
姜逸北笑了一下,调♪戏道,“佳人如此,怎么看得够?”
邵一师冷笑了一声,撇开头不理姜逸北了。
姜逸北道,“你刚刚是盼着谁来呢?总不至于是你展安哥哥吧?”
“…………”
姜逸北又道,“那天我看你和那姓姚的似乎熟识,你们什么关系,嗯?”
“…………”
姜逸北继续道,“啊,你应该见过他了吧,他今天被沈大公子抓回来了。”
这回邵一师终于有动静了,却也只是看了姜逸北一眼。
姜逸北看着她,脑子里回忆着之前展安审问得出来的讯息。
邵一师,女,十三岁,自称是出自九渊门的杀手——但是被展安给否了,他声称自己的老东家要是能出这种品质的货物,早就该关门闭派了;
同时自称现在被卖给玄机阁做事,但是却在为谁做事的事情上一再翻供,雇主从舸笛,舸翁亭,舸轻舟,一路翻到了沈右这个前玄机阁人员。
…………
这个女人在被逼供的时候一直在说话,但是说的哪句真哪句假,就很难说了。
按姜逸北的经验,这些话里真假掺半。假话混进真话里不容易被发现,反之亦然。
其实他还挺想来审问一下这丫头的,毕竟在她手上吃亏了两次。姜逸北一直都是以小人自居,没什么广大胸襟来原谅无知少女。只不过最近确实是忙了一些,没能挤出时间。
而且他也不大愿意到地牢里来。
姜逸北对着人小姑娘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找那个姓姚的。这地牢里的气味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不太想浪费时间。
可谁知道接下来他走遍了整个地牢,也没看到第二个囚犯。
按理说不应当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刚刚去确认过姚杰没在三叔房里受审,那么按规矩,只可能放在地牢里。
姜逸北突然生出了一点不安的感觉,就好像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的边角,可是一时又不能完全知道到底踩到了什么。
他匆匆回到邵一师的牢房门口,问她道,“今天有没有人送进来?”
邵一师微闭着眼睛,爱答不理,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姜逸北瞬间心头火起,正打算开启门好好教一教这丫头片子怎么回答别人的问题。却听到那丫头片子答非所问地道,“我听说,你也是从九渊门里出来的?”
姜逸北一顿,不答。
他的来历没几个人知道,甚至因为是在不染城长大的,所以在外面的江湖几乎没什么名气,顶多是知道不染城里有这么个叫做姜逸北的护卫。
邵一师:“你,展安,藏蓝水……从九渊门出来的人还有谁?”
姜逸北不答,只盯着这个丫头。
邵一师大概是这段日子被欺凌得狠了,现在逮到机会,整个人莫名带着一股扬眉吐气地劲儿,用带着一点孩子的稚气,道,
“哦,对了,还有你们城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