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效果。
应该很不错。
一堵白面墙的中心出现一首黑字的诗歌,对比很强烈了。
足够一目了然。
“那艾宝像放哪首诗呢?”曾教授有些好奇。
“能给我看看吗?”她问道。
艾宝点点头,说,“可以的呀。”
他挺喜欢曾教授的,并不介意将自己的诗歌分享给她。
他从自己外套的包包里摸出一份折成一个方块的纸。递给曾教授。
曾教授把眼镜扶起来些,接过艾宝递来的方块纸,缓缓地展开了它。
这也许是艾宝最近才写的,曾教授看见纸上签字笔的深深的墨痕猜测道。
单从字迹就能看出来,艾宝写这首诗歌很认真。
他努力地想写好每个字的一撇一捺,很用力地捏着笔把每个字都写得大大。
像一只一只蝴蝶排排飞着。
曾教授低下头,细细地阅读这首并不长的诗歌。
“艾宝在在外面
一直飞呀飞呀
飞呀
有时候艾宝是一朵云
有时候艾宝是一只小鸟
有时候艾宝又是一颗星星
只有你拥抱我
我才在你的眼里
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原来我是
艾宝呀”
曾教授的手抖了一下。
她举着这张纸久久无语。
她看着艾宝,艾宝也看着她。
艾宝的大眼里充满平静,他似乎丝毫不意外曾教授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曾教授又把这张纸给折成方正的纸方块,还给艾宝。
她几次张嘴想说什么。
然而最后终是无言。
当艾宝对严塘异样的感情,被艾宝摊牌一样坦荡地摆在曾教授面前时,曾教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
曾教授凝视着艾宝,她透过艾宝纯净的眼,隐约窥见其中执拗的色彩。
那大概是极少数人能够看见的。
艾宝和曾教授都沉默许久。
许久之后,曾教授才移开了视线,缓慢地开口。
“艾宝,”她用很温柔的声音说,“你在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曾教授看着艾宝,眼里充满年长者的包容与平和,“你在试图打动一个,原本不属于你的世界的成熟男人。”
艾宝静静地看着曾教授。
他圆圆的小脸上充满平静。
“不是艾宝想打动严严的呀,”他说,“是严严打动了艾宝的呀。”
他抬头看着曾教授,浅色琥珀色的眼里像是有成丝的蜜糖在流转,“艾宝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没有艾宝的位置的。”
“严严抱着艾宝的时候,艾宝才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降生了。”他说。
曾教授听着,她忽然想起了泰戈尔《飞鸟集》中的话。
“水里的游鱼是沉默的,陆地上的兽类是喧闹的,空中的飞鸟是歌唱着的。”
那么也许,对于艾宝而言,严塘是兼有海里的沉默,地上的喧闹与空中的音乐。
严塘是一个舒展开手脚、赤摞地拥抱艾宝的另外一个世界。
“那……”曾教授问,“为什么艾宝这么笃定呢?”
她抬了抬眼镜,看着艾宝,眼神有些探究。
如果她面前的不是艾宝,是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小年轻,告诉她,他爱上了一个大自己十岁的男人,曾教授都会觉得胡闹。
她肯定会出言相劝。
但是这个物件变成了艾宝,曾教授却迟疑了。
也许是因为,曾教授也明白自己从未弄清过艾宝的逻辑与世界,不敢妄自揣测。
也可能是因为,艾宝流露出的爱太过坚实。
它不像其他年轻人心中涌出的岩浆,热烈得骇人却也冷得迅速,也不像一朵绽放的花,芬芳扑鼻却也时辰不多。
它给曾教授的感觉,更多的是一座很高的山,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垒起,每一块都是注定地刚刚好。所有石头相耦合,最后构建出一座难摧的山。
艾宝看着曾教授,眨眨眼睛。
他说,“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呀。”
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小圆脸上又挂起了软软的笑。
第74章 猜猜我有多爱你(十三)
七十三.
他低下头来,
亲了亲小兔子,
对他说晚安。
——
最后艾宝的展览在星期五的晚上成功竣工,他和严塘说好,要星期天的晚上再去看。
严塘并无不可。
他抱着艾宝一起坐沙发上,一边看著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艾宝聊着。
艾宝说,“艾宝写了好多新的诗诗的!”
他趴在严塘怀里,眼睛亮亮地看着严塘。
像是童年时多彩的糖果纸。
严塘挑了一下眉,“那我很期待。”
艾宝的诗歌大作本严塘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艾宝的新诗了,严塘也有些兴趣。
他坐直了身子,问道,“那艾宝可以给我透露一下,是哪方面的诗歌吗?”
艾宝想了想。
“是关于艾宝和严严的!”他说。
严塘回想了一下,他也看过艾宝写的有关他的几首诗歌,大多是充满依恋和喜爱的。
不知道这次艾宝的诗里,会不会有新的内容?
“那我就更期待了。”严塘笑着捏了捏艾宝的小脸。
他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把艾宝搂在怀里。
“这些天辛苦宝宝了,”严塘摸摸艾宝的小卷毛。
艾宝蜷着腿,缩在严塘的怀里,蹭了蹭他。
他很喜欢严塘抱着自己。
“没有辛苦的呀,”艾宝说,“艾宝觉得很高兴!”
每天,艾宝都拿着曾教授给他准备好的颜料、画板还有笔刷,坐在高高的升降梯上,一点一点地在天花板把自己的世界描绘出来。
为了保密,张阿姨要给他们望风。
下午四点的时候,张阿姨就给严塘打电话,问严塘大概多久回来,佯装自己好安排做饭时间。
而实际上,张阿姨是把这讯息走私给了曾教授和艾宝,让艾宝可以每天把工具收拾好,不让严塘看见。
目前为止,严塘也是真的对艾宝的这个展一无所知。
除了知道艾宝把自己很多新作的诗歌,拿出来展示了以外。
“那就好。”严塘揉揉艾宝的头。
其实,严塘并没有对艾宝的展抱太高的希望。
毕竟艾宝的能力有限,而且又只有短短一周的时间。
严塘预想,艾宝可能最多做了点基础工作,比如简单地在墙上打钉子,把自己的诗歌挂墙上,或者是放在柜子上一类的。
其实,这种也挺好看的,有点极简风格的样子。
严塘想,他已经打算好了,不论艾宝做成什么样子,他到时候都要大加赞扬,绝对不能打击艾宝的积极性。
这还是艾宝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分享欲望。
星期天的时候,艾宝一整天都很亢奋。
大概是想到自己晚上吃了晚饭过后,就要带严塘去看自己的展了,他从起床开始就哗啦哗啦地哼着歌。
严塘给艾宝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艾宝一头小卷毛都精神抖擞地高高翘了起来。
他给艾宝穿衣服的时候,趁艾宝不注意,摸了摸他的小卷毛。
严塘暗戳戳地把艾宝的小卷毛按下去了,结果啪地一下,艾宝的小卷毛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又翘回来了。
嗯,看来艾宝在心里非常的开心。严塘想。
“今天这么高兴?”严塘蹲在地上,给艾宝套毛毛虫袜子。
“对的呀!”艾宝晃晃腿,肉♪肉的脚在严塘的手心里动了动。,¤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艾宝马上就要给严严一个大大大大的惊喜了!”艾宝有些得意地仰起小脑袋。
“那我都有点等不及了。”严塘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把鞋子给艾宝穿好。
穿戴好衣服以后,艾宝啪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牵着严塘往洗漱间去。
艾宝的苹果味牙膏用完了,严塘还没来得及买。
他这几天用的都是严塘的薄荷味牙膏。
艾宝很喜欢这个味道,每次他刷完牙,都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很凉快。
他这几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漱好牙了,靠近严塘,在严塘没注意的时候,嘟起嘴对着他呼一口气,发出凉凉攻击。
严塘被攻击了,他伸出手,把艾宝嘟起来的嘴,捏成扁扁的小鸭子嘴。
艾宝含糊不清地发出嗯嗯哦哦的声音。
别人听不出来,严塘却是知道艾宝在说“严严讨厌!”。
艾宝还以为严塘不知道,还在叽里呱啦地说严严小气!
严塘看着艾宝,忽然把艾宝打横抱起来。
艾宝突然离地,双脚腾空,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乖乖地圈住严塘的脖子,往严塘的怀里缩了缩。
而后严塘抱着艾宝转一圈,转了出去,艾宝高兴地笑起来。
他满头的小卷毛都随着他的笑声抖动。
“好了,现在是吃饭时间了。”严塘把艾宝抱下楼,送到餐桌前。
艾宝看着胖,抱着也软乎乎的,体重倒是轻。
严塘一直觉得艾宝还没他的沙袋一小半沉。
艾宝的毛毛虫袜子露了出来。
他开心地抖着自己的胖胖脚。
“这是艾宝展展的邀请券!”吃了晚饭之后,艾宝把自己做好的卡片递给严塘。
这是一张,差不多有严塘半个巴掌大小的硬卡纸做成的。上面的字清秀又有力,应该是曾教授代艾宝写的。
严塘看了看上面的字,“艾宝第一次展展邀请卡”
他读着“展展”这两个字,忍不住笑了一下。
没为什么,严塘就是无端地觉得很可爱。
严塘眉眼舒缓开来,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好的,我会准时来的。”他对艾宝承诺道。
他把卡拿好,小心地放进自己钱包的最里面的一层。
艾宝满意地嗯了一声。
他呼啦呼啦地跑到负一楼去,等着严塘过来。
严塘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宝宝准备好了吗?”
他朝楼下的艾宝喊问道。
“好了的呀!”艾宝大声地回答,“但是严严要19点准时来的呀!”
严塘嗯了一声。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表。
18点58分……18点59分……
19点!
秒针正好指到了12的刻度。
严塘连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精神抖擞地走去负一楼。
“这是我的邀请卡。”严塘把自己钱包里的邀请卡拿出来,给门口的艾宝。
艾宝站在门口,扮演迎宾的服务生。
他接过卡,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嗯!是艾宝展展的卡!”他确认了一遍,把卡还给严塘。
看着严塘把卡又好好收了起来,艾宝立马抛弃了迎宾服务生的角色,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