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交往可以吗（2）
高蓝记忆中燕东第一次请客，是在中学的时候，燕东打工三个月攒下的钱全拿出来请他了。吃饱了之后，燕东拼命喝酒，喝得有多狂，之后就吐得有多狂，高蓝好不容易把他带到家里，放到沙发上，然后燕东又吐了一沙发。
吐毕，燕东说：「你这个笨蛋，正常情况都是把我的头塞到马桶吧！」
——于是高蓝真的这么做了。
「笨蛋！我说『塞』你还真『塞』啊！」
那一晚，高蓝坐在浴缸里听着那燕东母亲亡故的消息以及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到天明。
之后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当燕东遇到挫折打击，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就会请高蓝吃一顿超好的，之后高蓝就要做燕东的保姆和树洞。
若说是普通请吃个饭喝杯茶是『路上踩屎』级别，若是像这样大手笔地带他到市内数一数二的海鲜酒家，就可以归为『911到世贸参观』级别了。
高蓝根据菜单上标明的价格已经大约预计到今晚燕东的呕吐量，思及此，不禁眉头大皱，变大叹了一口气：「唉……」
燕东挑眉，不悦地说：「哼，昨天那么爽还叹个鬼气啊？」
知道好友心情不妙，高蓝只得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燕东冷哼一声，翻了翻菜单，说：「想吃什么？」
「那个……那个……」
「什么啊？」燕东看到结结巴巴的高蓝就来气，「那个什么啊？」
「那个是Cato吗？」
「Cato谁啊？」燕东转头去看，见到坐在附近的西装革履英俊男子，「昨天跟你419的那个吗？」
高蓝缩了缩脑袋：「是他吧？」
「干嘛问我？昨晚又不是我跟他干的。」
高蓝脸上一热，头垂得低低的。
「也不用这么惭愧，穿了衣服不认得也是很正常的，我也试过。」燕东敲了敲桌子，说，「不过你要上道点儿。」
「怎么上道？」高蓝虚心请教。
「只是419的对象，在白天街上遇到最好当不认识，懂不？」
高蓝重重点头，说：「我明白，我不会为Cato带来困扰的。」
「啧啧，一口一个Cato，爱上他啦？」
高蓝连忙摇头摆手：「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就算了，我去那边看看鱼。」说着，燕东就站了起身走往了海产区。
「喂……别走……」别走啊，少了你这个屏障，从他那个角度很容易见到我的。
高蓝连忙举高餐牌，遮住自己的脸，以考试前一晚K书的仔细度来观察菜单上每张图片的色彩像素。
原来419这么麻烦啊？早知就不玩了。
只是一晚而已，就牢牢记住了对方的声音唇色气味，好像抽鸦片一样的上瘾了！这可怎么是好？
而如今竟又再遇了他……
真是运背啊运背啊超级背啊！
「高蓝吗？」
这磁性得让高蓝背脊发颤的声音，不是Cato是谁啊？
「嗨……」
高蓝自然反应想打招呼的时候，突然想起燕东那句『419对象白天在街上见到最好不要打招呼』。
是啊，不能为对方造成困扰……
「对不起。」高蓝低着头说，「你认错人了。」
高蓝由始至终把头垂得低低的，鼻子差点碰着餐桌，没看到对方的表情，竖起耳朵却没发现什么声响。
长久的沉默之后，对方淡淡说：「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高蓝才小心地抬起头，只见Cato已走回自己的餐桌那边。
「怎么一脸吃了屎的样子？」燕东的声音不期然地响起。
「啊，你看完海产啦？」高蓝见燕东回来了，忙定了定神，撑出一个笑容。
「看完了。」燕东在位置上坐好，挑眉，说，「你怎么回事？表情那么奇怪？」
高蓝犹豫了很久，才说：「刚刚Cato走来跟我说话。」
「嗯？」燕东很意外。
「你说装不认识才上道……」
「所以你装不认识了？」燕东把眼睛瞪得无比地大，「你这个笨蛋该不会是还红着脸垂着头不敢看对方然后半天才憋出一句中气不足的『对不起你认错人了』之类的混帐话吧？」
「嗯。」高蓝点了点头。
「噢，笨蛋，难道你不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吗？」
高蓝晃晃脑袋，说：「那是……」
「你说啊，和419对象白天碰到主动打招呼是不上道的行为，那为什么Cato要跟你打招呼？」
高蓝想了想，憋出一句：「他不上道？」
「你才不上道，你全家都不上道。就他那种货色啊，看一眼就知道是得道高人啊。」
「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并没有把你当成419对象啊，天才儿童！」
「你是说真的？」高蓝愕然，「他看上我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DRUNK里笨蛋比较少，所以你就物以稀为贵吧。」高蓝挠挠头，说，「若然我装弱智纯情，说不定贝云轩会接受我呢。」
忽视着燕东暗骂他『笨蛋』的语句，高蓝沉浸在喜悦之中：「难道说他喜欢我，想和我认真交往吗？」
「不一定吧。」
高蓝瞬间失落：「嗯？」
「也可能是长期炮友什么的。」
「炮友……？」
「就是长期床伴啊，反正你也空窗，在没男友之前就和他搞下也不错。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种在床上手指头也不动一下的人，自己动手太累，还是躺着让他来吧。」
高蓝的脸红得像苹果：「你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跟你说笑，你只跟他一晚就那么有感情，像你这种人是不适合玩这种游戏的。」
游戏？
这仅仅是一个游戏而已。
一夜情，长期炮友，他只是想和我玩而已。
……
高蓝失落地合上菜单。
燕东见高蓝不开心，就说：「我们到另外一家吃吧。」
就在这时，走进了一位令人瞩目的客人——贝大少。
「贝先生，请问几位啊？」接待员小姐笑着相问。
贝云轩点了点头，自顾自前行。
接待员小姐迅速追上去，说：「要到包厢里吗？」
「不用，在大厅就行。」
说完，贝云轩迳自走到Cato的对面座位坐下，道歉道：「对不起，来迟了。」
「没关系，我已经点好菜了，你负责结帐就好。」
燕东瞪大眼睛，说：「搞什么？难道你的Cato和我的贝少是一对？」
「跟我们一样是朋友吧。」
燕东点点头：「也是，他们都没接吻。」
「正常人都不会在海鲜酒家高峰时期的大厅接吻吧。」
说得也有道理。
燕东说：「那就验证一下好了。」
「怎么验证？」
「你现在过去问Cato要电话。」
高蓝吓了一跳，说：「为什么？」
「你过去问他要电话，看贝大少的反应啊！从他的反应就可以推测两人的关系了。」
「为什么要推测两人的关系？」
燕东凑近高蓝，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吗？难道你一点不介意吗？这个男人哦，hallo啊……」
「是Cato。」
「随便，管他卡拉什么，总之他昨天才跟你缠绵完啊，感性完，性感完，调情完，今天就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你眼皮底下约会，难道你不震惊吗，难道你不疑惑吗，难道你不好奇吗？」
「其实也还好。」高蓝缩缩脑袋，说，「我已经做好不困扰对方的自觉了。」
「在此之前，」燕东揪起高蓝的衣领，「请做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