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死你番外、幸福乘以三(1)
※莫宇的回忆(有点跳针式,请注意)
黒浓、幽深的海天景色,阵阵浪花拍击堤防的细碎声响,伴随着冷冽、咸涩的海风吹得皮肤有些疼痛。
「喂,莫宇。」
少年闻声回头,被对方手上刺眼的手电筒照得瞳孔一缩。「关掉啦,等等被人发现。」他皱眉地眯起眼,朝对方伸出手。
「买了吗?」
对方嘿笑地说:
「放心,买了买了。」
「喏,你要的红大卫。」顺手关掉电源开关,将一包烟盒丢向他,青年斯文的脸庞再度被夜色渲染成一片黯淡。
坐在石板路边,理着清爽平头的少年灵敏地接住那包烟,嘿笑地说:「3Q~」旋即兴致勃勃地掏出了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打火机。
拇指滑动着磨石轮『喀嚓喀嚓』地几声,从孔内窜出微弱的蓝焰火光,在宁静黑夜里显得特别鲜艳万分。
点燃了一支烟后,少年以两指夹住烟身凑近自己的唇边,嗅闻着那股刺鼻呛辣的味道,他的神情蓦地有些犹豫了起来。
「莫宇。」
微启双唇,丝丝烟雾在少年的鼻间萦绕着,他不假思索地回应对方:「干麻?」
「少抽烟吧。」
青年走到他身旁迳自坐下。
「你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尼古丁燃烧的味道才去抽的?」而且还挑了这牌子。
他眼神戏谑地觑了觑少年的表情,「呵呵,瞧你一脸痛苦的模样。」
「我……」少年懊恼地蹙眉,欲言又止。
「我才没有!」
彷佛赌气一样,冲着他说的那句话,少年立即把那根烟送入自己口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咳、咳咳咳……!」
猛地吸进口腔内的刹那,让少年一时无法适应过来,马上被那股过于浓烈的呛辣气味给呛到了。
看他咳得满脸通红、眼眶泛泪,青年更加邪恶地笑道:「哈哈笨蛋,你想当大人还太早了啦。」
不断咳嗽的少年举起右手搥了搥自己的胸膛,眼神略带谴责地瞪向对方。
「你……笑屁啊!我、只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已!」
听到他心虚的辩解,青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你那样抽烟,会伤身体的。」
「学烟容易戒烟难~绝对不能上瘾,一但上瘾了下场可是很凄惨呢。」
「好比说网路一夜情、嫖妓卖淫什么的,啊,还有劈腿搞外遇等等,最糟糕的就是『吸毒』和『嗑药』了。」
少年懵然地盯着对方不停的在说教,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真的是一起出来混的吗?莫宇感到很怀疑。
总觉得遇到了一个和学校老师一样罗哩八嗦、狗屁不通的家伙。
切,少说得自己好像年纪有多大了,也不过才年长自己几岁……
「好好照顾自己吧。」
身旁的青年终于结束了口沫横飞的精采演讲。
他轻笑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那双狭长的单眼皮温和地眯成一条线。而白净的脸庞,何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那般惨澹?
「记得,要活得快乐一点喔。」
青年伸了懒腰,缓慢地站起身,仰头看向布满厚重云层、没有任何一颗星辰点缀的天际。
「老朋友不管在何处,都会一直支持你……」他语气云淡风轻地说着,转头对着表情依然一脸困惑的少年摆了摆手。
「呐,再见了。莫宇。」
为什么,突然向他道别了?
少年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名和自己最要好的死党,如同亲生大哥般十分重要的拍档──
在他的眼前渐渐消逝、变得透明。
等等……
萧岚峰!
最后溶解在冰冷的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性嗓音,让陷入恍惚意识的莫宇猛然回过神来。
「呃,没事。」原来,是幻觉……。
他整顿好自身的情绪,重新跟上对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装潢豪华且典雅的长廊上。
今天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日。
好不容易通过面试、与多名应征者竞争角逐下才获得这份难得可贵的工作机会,自己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的恍神了?
真是笨蛋。莫宇懊恼地在心底狠狠教训自己几句。
而此时,高大伟岸、身袭笔挺铁灰色名牌西装的男人也开口了。他语气傲慢地道:
「从今天起,你就负责这里的一切大小事务。」
「是。」莫宇恭敬地回应。
对方那张英俊、帅气的成熟男性脸庞有着年轻企业家惯有的骄傲姿态,散发出无比的铜臭味。
「至于伙食和住宿部分,我会提供给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向我发问。」
「另外,」他霍地停下脚步,视线轻瞥莫宇一眼,从鼻孔哼出气:「请不要妄想混水摸鱼、偷机取巧。」
「我的钱可不是用来养一些没有用处的米虫。」
男人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继续道:「这栋宅邸内可是摆了许多价值昂贵的家俱古董、装饰品……不要有任何窃盗之心和越矩行为。」
「我想莫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龌龊事情的人?」
虽说他这是疑问句,但话中却带了点嘲讽意味。
让人听起来就是有那么一些不舒适。
「是……」
莫宇脸部僵硬,麻木地不断重复相同的话。
在不断消化未来的工作项目与反复实习当中折腾了数小时,指针滴答地指向晚间十点整,他总算能够暂时松懈一下自己过于紧绷的身心了。
结束忙碌的第一天,莫宇疲累地回到他往后将要居住很长一段日子的房间。里头的格局摆饰都相当普通,不过基本配备皆有。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的,他拉扯自己柔软的脸皮,对着那扇放置在衣柜旁的连身镜挤眉弄眼地模仿着「老板」的嘴脸。
「不要妄想混水摸鱼、偷机取巧……」
「我的钱可不是用来养一些没有用处的米虫呢~我想莫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龌龊事情的人吧?喔呵呵──…」
「Fuck!」他暴躁地伸手扯下脖颈那条令人感到窒息的领带。
随即用力往床边一摔!
「有钱了不起啊?老子就是做过小偷啦怎样!」
『碰』地一声,莫宇双臂展开往后一躺,呈现大字型横躺在米白色的床铺上,眉头轻蹙。
「靠,这床的弹性还真好……。」
意犹未尽地翻滚了几圈,他凝视着天花板上那盏明亮的灯罩。
费尽千辛万苦进来这里,趁着这个机会,他得好好工作赚钱呢。优质的待遇,高额的薪水,如此好康的工作谁不想抢破头?
离T市不算遥远的淳朴家乡,有着他重要的母亲、妹妹及弟弟。
虽然离家前妈妈嘴上一直说不需要他的帮助,他们也能过得很好,但要靠她一个人负担两个弟妹的学业和生活费,实在太吃力了。
『哥哥要加油唷!茉莉儿会在家里帮你加油的!』
妹妹最后向他说的那句话突地在耳畔间响起,娇憨的稚嫩童音非常惹人怜爱,脑海里浮现她白嫩秀气的可爱五官。
「啊啊……放心吧。」
莫宇呢喃地自语着,握紧拳头。
「哥哥会加油的。」
当管家一开始确实是不太习惯,但或许是上天赐予的天赋也说不定,莫宇很快便抓到诀窍,不仅人际关系与同事间相处融洽,应付头上那位名叫「拉法西尔」的顶头上司也越渐上手。
就像驯兽师一样?只要别被反咬一口,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虽然老板性情多变(忽好忽坏)、偶尔还会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但必要的奖金依然不会吝啬给予。
看在钞票的面子上,就不多说他什么坏话了,真要他举例出来?哼,种种罪状可能比阿嬷的裹脚布还要又臭又长几万倍!
这天,天气异常晴朗炎热,且高温惊人,北部地区午后恐有雷阵雨,请民众务必携带雨具。
于是莫宇又有得忙了。
因为那些什么鬼昂贵的古董需要仔细定期保养,绝不能受到任何损害,大雨倾泄过后的湿气是大忌,所以必须严加注意。
检查完A区接下来准备换下一个B区,莫宇吁气地经过二楼的回廊,「嗯?」脚步一顿,他的馀光,似乎瞄到了什么奇特的光影。
莫宇微怔,猛然回头,看到了不认识的人。
「你是……?」
那人不发一语,身穿墨黑的贴身衬衫,如黑夜般润顺的削短发丝衬托出后颈的白皙,体型中等、四肢修长。
目光从廊道墙壁上悬挂的古董饰品缓缓调开,对方侧身投射了两道冰冷视线,堪比上帝亲手雕塑的美貌脸孔令莫宇为之屏息。
镶嵌在五官上的一对碧绿眼瞳清冷透亮,宛若猫眼石一样不断变换着绚烂的彩度;而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冰冷得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冰雕人偶。
不知沉默了几秒,「人偶」终于打开金口说话了:
「……司徒敬。」
「我叫做『司徒敬』。」
──谁?
他、他的同事,包括司机保全以及所有杂七杂八的员工们,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叫这个名字的啊!
莫宇内心十分着急(害怕),匆匆忙忙地跑去找了拉法西尔,亟欲解释这个异常现象。
难不成他看见了好兄弟?
「司徒敬?」
『喀』地敲完最后一个字母,拉法西尔习惯性地将文件存了备份档,旋即皱眉地抬起头,看向满头大汗的莫宇。
「是他吗……」喃喃低语着。
他收回视线,继续面对萤幕。
「可以不用理会他,照常工作便可。」
「咦?可是……」
「总有一天他会自动消失的,迟早。」
莫宇面有难色地盯着他「金钱来源」的老板,不是很明白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死有钱人的想法都是这般艰涩难懂的吗?
「在那之前,你们就暂时无视他的存在吧。」拉法西尔淡淡地说道,双手忙不停歇地又开始一连串的喀喀哒哒敲击声。
「……是。」
莫宇得到答复后,摸摸鼻子离开书房。
说也奇怪,工作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老板的工作是什么性质的,只知道他是个能砸下钜资买下豪宅,平时兴趣是收藏古董的该死有钱人。
看他每天使用电脑的次数和熟练度,该不会是什么「国际骇客」吧?
没想到,才这么暗自脑内补完,莫宇就从资深的妇女员工那里得知老板其实是做「黑」的,而且还是闻名国际的黑……手……党。
很多道上的人看他不顺眼,比老板还要大咖的黑手党老大才会动用大批保全在保护他的性命。
那么司徒敬,会是被派来暗杀老板的人吗?虽然拉法西尔都亲口吩咐众人必须无视他的「特立独行」了。
可要大家当作看不见,确实有点困难?毕竟这么大的一个人要将他视为灰尘空气,除非是老花眼了或是失明了才可能办到吧。
莫宇一直在暗地里偷偷注意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栋位于黄金地段的豪宅非常大,却没有一粒灰尘逃得过他的眼底,即便是一些流传于同事间七嘴八舌的丑闻八卦。
什么小精灵啊、孤魂野鬼地基主的传闻,根本是司徒敬在背后动的手脚。如果他真的是所谓的「杀手」,又为何要做出这种多馀的举动?
况且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那些虎背熊腰、一脸凶煞的保全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奇怪,实在太诡异了。
莫宇暗忖着,阖上资料夹。
日子随著白昼夜晚的轮流替换一天、一天地过去,竖立在床边小矮柜上的月历被他用红色的油性奇异笔画了好几个X。
今天又是一个天气十分湿黏、闷热的午后。
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恶意的捉弄,让莫宇偶然发现到司徒敬和老板的不纯关系。
在看到那个人全身赤裸、布满瘀青吻痕的躯体埋没在紊乱的床单里时,大敞的窗户和随风扬起的窗帘,早已吹散一室暧昧腥膻的气味。
老板电话中所吩咐他该做的重要事情,刹那间全忘记了。
早就耳闻雷·拉法西尔的一些性癖倾向,但没想到司徒他竟然会是……
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
而自己又在纠结些什么?莫宇皱眉地思忖着。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司徒敬不断在受伤,一方面觉得他是有些可笑,可另一方面也感到莫可奈何。
那个人盲目地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是爱,是恨,亦或是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就像「萧岚峰」一样。
除了替他抱不平之外,还有……那么一点想要弥补什么的愧疚感。
人,为什么会那么「傻」呢?
只因为喜欢对方吗。
喜欢……
爱……
既可以让人获得幸福,同时也可以令人痛苦万分。自己是不是能够体会那种感觉,失去最重要的人,椎心刺骨、痛彻心扉的浓烈悲伤。
死亡是那样残酷的事。
像车祸事故,发现癌症末期那般突然,而且残酷。
只有真正面临到才能深刻的了解,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后悔,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直到他出现了,一切,才有所改变。
「唷,是那天那个傻瓜。」
莫宇不悦地关上房门,「你叫谁傻瓜啊!」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家伙又出现在这里了?
进来参观不用收门票钱的吗!
他没好气地冷冷道:「恳请阁下别再像只老鼠一样钻来钻去的OK?难道你们杀手都这么悠闲?」
外面的保全到底是──
神态嚣张,狂狷野性的男人大剌剌地坐在莫宇的床铺上,身上依旧是穿着那件看起来很闷热的迷彩大衣。
他微勾着歪斜的嘴角,轻笑了笑:
「嘿?这阵子没有我看上眼的人头可以猎,自然很闲没事做罗。」
啊啊,对了。
他都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一出现时就是该死的嚣张跋扈,令人火大……
「是喔,那我可以请你『马上』出去吗?『黑睦冲』先生?」莫宇嘴角抽搐地道。
黑睦冲充耳不闻,迳自从床底下拉出一罐颜色鲜红的圆柱型铝罐。
「这个挺好吃的呢。」
咦?!莫宇眼睛凳时瞠大,愤怒地吼道:「靠!我的黑师傅(※卷心酥)!」
快步冲上前,他一手将铝罐给夺走,立即心急地转开铝罐的盖子,查看里面的情形。
「你、你这个浑球……!」
「你竟然把它全部吃光了!!!」莫宇瞬间觉得头晕了一下,这比色情杂志被多管闲事的妈妈搜到后拿去回收场丢掉还要晴天霹雳。
生平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任意触碰、修改外加诋毁。
顺带一提,因为他是天蝎座的关系,所以更不能原谅黑睦冲如此挑衅他的行为!
凡是惹到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觉得草莓口味的比较好吃耶。」
「没人问你哪种口味好吃!!!」
莫宇知道,那家伙肯定是老天故意派来气他、考验他的器度修养。
明明那些名闻国际的杀手外貌和行为举止看起来都和正常人没两样,为什么会出现像「黑睦冲」这类的白痴在他的眼前?!
但也许是习惯了每天发飙的应付模式,对方突然认真起来了那才叫奇怪呢?
「司徒……」
「死了。」
黑睦冲语气平稳,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莫宇神情呆愣地瞪视他。
「骗我的吧。」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黑睦冲?」
前几天才见到的人,竟然莫名奇妙的就消失了。那天的记忆,还很清晰地存留他的脑海里,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死了?」
不相信。
不想去相信。
身旁的朋友……又一个离他而去了。
莫宇强忍着内心对消毒水气味的恐惧,硬是冲到医院里对着刚苏醒过来的拉法西尔破口大骂:
「你这个畜牲!」
没错,司徒会变成这样,都是那个家伙害的!
彷佛连同那个人的份也一起狠狠地发泄完毕,莫宇头一次当着「前任老板」的面前大发雷霆。
但内心空虚的感觉是什么?
从病房走出来时,头晕、双腿发软等等不适的症状才马上出现,而他心底的那股失落感,却怎么样也无法轻易消散。
生命中重要的人接二连三地走了,现在就连司徒敬也一起消失了。
老天爷究竟还想要试炼他什么呢?
黑睦冲一言不发地伸手扶起莫宇,叹气。
「没事吧?」
莫宇脸色铁青,嘴唇毫无血色。
「不要紧……」
他揪紧男人的衣服,紧蹙着两道眉,看似十分难受,「暂时……死不了啦。」
想不到这家伙人还蛮好的嘛。莫宇默默地忖想,要不是因为面子上的问题,自己确实很乐意和他做朋友。
不过,仅只是如此而已。
谁叫黑睦冲给他的第一次印象那么差劲。
活该!
*
「在干麻?」
斑马纹的沙发左侧凹陷下去,身边多了一个热源。莫宇猛地乍醒,回头对上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男性脸庞。
「……嗯呃?」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连忙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喔,没什么。」
想说下班了闲来无事削个水果垫垫胃好了,结果不小心打了个小盹,口水还差点流出来。
若是被他发现肯定会被嘲笑,太丢脸了!
莫宇佯作镇定地轻咳几声:「你加班结束了喔?」
「是啊,这件乔了很久的案子终于圆满完成。」
发型修剪过,显得更加精明干练,戴了副无框眼镜感觉多了分奸商的味道。黑睦冲背脊依靠在椅背上,神态慵懒地伸展修长的双臂。
「刚才叫你都没反应,睁着眼睛睡觉啊?」他语气调侃地笑道。
而那双隐藏在镜片底下、如子夜般墨浓的眼眸却依旧是如此神秘诡谲,令人寒颤。
「你才睁眼说瞎话勒!」莫宇恼羞成怒地道。
还记得事发当时,他在电影院门口一直等着黑睦冲来赴约,那天莫名气妙的突然下了场倾盆大雨,彷佛暴风雨般的景象还刮风兼打雷,街道上的人群也逐渐冷清,除了看完电影院出来的人就是窄巷里一些等待接客的流莺。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那个人出现了,黑睦冲却在他面前倒下了。
莫宇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受了伤,虽然伤口并不大也不算太严重,但真正造成他险些送命的是残留在伤口附近的致命毒素。
很想无所谓的叉腰大笑三声,用高傲的态度嘲笑那个擅长使用毒的家伙竟然还会中毒。
很想告诉他,要是他真的死了……
就算下地狱了,他莫大爷也要让黑睦冲知道,害他在电影院前等了那么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幸好,死神还不想勾走这家伙的魂魄。
「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先付了喔,下个月换你。」可见广大神通的老天爷还是怕麻烦的?黑睦冲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啊,只要没被他气死,谁都是圣人了不是吗?
莫宇哼笑地眯了眯眼,转动一下僵硬的脖颈,重新执起水果刀,继续削着手中那颗没有削完的水梨。
「嗯~莫太太真贤慧,先生我好幸福。」
黑睦冲嘴角勾着坏意的笑,轻浮地道。
「贤慧你妈!看你的电视去!」
事实上,他们两人透过仲介合租了一间屋况优质、地点不错的大套房,已育有三子的房东太太个性温和也很亲切,知道莫宇和黑睦冲是从T市转下来找工作的,不避嫌态度还异常热烈,看来皮相长得好、嘴巴很会说话,什么事情都能一帆风顺。
颜饭主义的外「貌」协会者还真是可悲。于是,他们当天介绍之后,租金合约一谈拢马上签好,顺利成交、皆大欢喜,便开启了两人的「第二次」同居生活。
说实在两个大男人住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莫宇动作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直瞪著白嫩多汁的水梨,迟疑了良久,才又继续削下去。
不过为何感觉怪怪的……嗯,因为是两个大男人?他思考着这个问题,两道眉宇间无意识多了几条困扰的皱折。
唉,为什么自己老是喜欢没事找事做,该死的胃开始痛了起来。
「莫宇。」
前方电视萤幕上正在播放一出剧情非常狗血,但是却大获好评的热门八点档偶像剧,俊男美女样样有,低级好笑人人爱。
「嗯?」莫宇漫不经心地回应。
才刚哼出声,下一秒,炽热体温的来源突然整个人如大型猛兽似的扑了上来!
什么?!莫宇受到惊吓地喊道:「你、你干麻!」他手一松,刚削好皮的水梨立刻掉落到木质地板上。
「今晚……可以吗?」
黑睦冲压在莫宇身上,将滚烫的薄唇埋藏在他颈间的动脉处,倾吐着热气:「靠双手渡过的日子很难受的……」
「我们该进展到下一步了吧?莫宇。」
──不说他都快忘了,关于情事部份,自己和他一直都是维持在暧昧的界线点徘徊不定、若即若离,从来没有真正表态过。
「我想和你在一起。」
男人刻意地依附在他耳边呢喃。
「还是说,你喜欢来硬的?」
他低沉的笑声令莫宇不悦地眯起眼,握紧五指,语气冷淡地警告着:
「你可别忘了,我手上还有刀。」小心砍死你!
「嘿嘿。」黑睦冲迳自笑了几声,嘴角的弧度往上绽放。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似的,吹了一个口哨,说道:「我的『凶器』在底下也一样蓄势待发唷。」
「很久没泄欲了……它现在有些激动了呢。」
闻言,莫宇脸轰地变得异常红润,知道他在意指什么,脑中顿时浮现出恐怖的情景,急躁地想要立即逃离这里:
「谁管你激不激动啊?滚开!」
「不要。」
「你……别贴得这么近!」
莫宇推挤着压制在身上的男人,怒道:「热死了!」
「有冷气啊,哪会热。」
黑睦冲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炽热的音调,越来越靠近他的面庞,在莫宇的唇畔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喜欢吗?」
莫宇微怔地瞪着两颗眼珠,话梗在喉咙间发不出来,喉道干燥地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了,所以并没有直接果断的拒绝。
男人逐渐贴近他,张口探出湿滑火热的舌头,吸吮着莫宇轻颤的唇瓣。
黑睦冲将手掌滑向他犹豫不决的手腕,用力扣紧,而握在莫宇手里的水果刀也在这时「当啷」地一声松脱了。
「唔……」
果冻般的滑嫩舌尖在他热烫的口腔内翻搅着,唾沫融合的气味晕眩了,莫宇被对方强硬地压制在沙发上胡作非为,鼻翼翕张地哼出几声轻吟。
意识模糊,大脑一片空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他完全不晓得了。
短促、甜腻的鼻息交叠在黏合的唇舌间,两人饥渴地不断向彼此索求更热情的缠绵,明明上一秒还在争执。
原来只是一个简单的Kiss,也可以让人这么舒服啊。
我──我和他才不是情人。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莫宇皱眉地开始抗拒,从遥远的意识中拉回了一些理智。
死也不想承认,和他是这种关系。
即使一条腿早已陷入泥沼里了,却不想这么简单的就让对方占尽便宜。莫宇扭头地拼命想要挣扎,宣示自己还没弃械投降!
而黑睦冲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手搂紧莫宇的腰身,随着他的挣扎变换角度,灵活狡猾的舌更加深入地反复挑逗着黏膜的敏感带。
他的抗拒反倒顺了他的意。
下腹坚硬炽烫的膨胀物体抵在莫宇的大腿内侧,黑睦冲重复着舔吮、啃咬的程序,彷佛吃着什么美味的食物般,发出一连串暧昧的啧啧水声。
「哈、嗯……」莫宇差点喘不过气来,肺部的氧气被他热情的吻挤压到所剩无几,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眸氤氲地发出愤怒的求救信号,男人才露出得逞的神情,从他口中抽离肆虐已久的唇舌。
「哈……呼哈……」终于得救的他,一身热汗淋漓,黑发浸湿地沾黏在脸颊,茫然的视线飘移地在天花板浮动,看似相当疲累地瘫死在沙发上。
任由对方在混乱之际,迅速脱光彼此的衣物,将赤裸的麦色肌肤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