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山贼的小乖 神农百草经

第六章
  屋外的雪依旧在下,在崴嵬,这种持续很多天的雪是很常见的。
  白茫茫一片,早晨也就显得格外明亮。
  长空龙翔一夜未合眼。
  小家伙给他折腾到哭着求饶不说,最后甚至昏了过去。长空龙翔怕宝贝难受,又嫌下人烧水太慢,连忙施展世间少见的内功,亲自取来水温热后,给小乖彻底洗干净;然后又扯掉那条什幺都有的床单换好,才抱了宝贝躺下。
  如此倒腾一番,已是天际泛白,长空龙翔却不想闭眼,他紧紧裹住怀中的小东西,每过一会儿就要狠狠吻得宝贝喘不过气来。
  总是要确定他回到自己怀中,总是要确定他已经是自己的了。
  既然曾经是储君,自然见过无数风华绝代的人,小乖长相不算艳丽,也算不得是那些风流人物中的上等姿色;小乖生性谨慎胆小,与自己目空一切的性情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小乖很少与人接触,别说会魅惑人心的手段,光是小情那种活泼可爱也是学不来的;从小没有夫子教导,小乖知之甚少,加之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几乎是没有任何才情的。
  没有绝世容貌,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一点功夫,不懂人情世故,胆小而爱哭——这样的小小人儿,自己为何第一眼就看中?
  彼时小人儿狼狈的坐在一堆大红喜服中间,显得娇小而柔弱,颤巍巍揪紧衣裳,大眼睛盈满泪水,好像无人保护就会凋零的鲜花。
  还记得自己初见宝贝时瞬间的震撼,就如同看见稀世珍宝。
  后来,那种惊艳慢慢淡了,却生出更多的珍视和怜爱,就是想看着他,就是想抱着他,就是想呵护他、宠爱他。
  凤翥对自己说,因为大哥生来就被培养成这个国家的守护者,即使后来放弃了权利地位,但根深蒂固的保护欲却已经成为本能,所以头疼活泼自立的长空宁儿和小情,唯独怜惜柔弱的半夏。
  也许凤翥是对的,这就是自己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半夏的原因;而后来,因为半夏的乖巧柔顺、善良贴心,自己这种心动就越发难以遏制了。
  天已经大亮,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却不想离开这软绵绵的小东西。
  这就是君王不早朝的原因吧,长空龙翔苦笑一声,轻轻抽出枕在小脑袋下的手臂,悄悄下了床。
  小东西应该会睡到中午。长空龙翔换上衣服,低头又吻了宝贝好一会儿,才转身出了房门。
  长空龙翔高大的身影才出现在大厅,弟弟戏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不愧是大哥,要是别人,怕是要三天后才出得来吧。”
  长空宁儿从柯然怀里窜到长子身边,今天她穿着绛红的短袄和雪色狐裘小褂,看起来就像个十多岁的小娃娃,而她那闪亮亮的眼睛也如同一个好奇宝宝:“龙翔,凤翥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大伙了,你真的吧小夏接回来了?为了抢回小夏还和他的坏爸爸大战一场?龙翔,你好帅~”
  接住娘亲小小的身躯,交还给笑得无奈的柯然,长空龙翔狠狠瞪了一眼乱说话的弟弟;长空凤翥连忙将脸埋进小情背后,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没空理这些无聊的家伙,长空龙翔走向一脸惊慌失措的红杏,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昨夜匆忙,未同你商量便接了小乖和你回来,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他顿了顿,又道:“晚辈叫长空龙翔,夫人叫龙翔即可。这里是麒麟庄,夫人与小乖尽可安稳住下来。一边是龙翔的娘亲与娘亲的爱人、弟弟与他的娘子、还有龙翔的属下,相信夫人都已经认识过了。”
  红杏对这一家子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比如主母竟然有公开的情人,比如二当家的娘子竟是男孩;但是一番相处下来,自己已经全然喜欢上这些善良的人了。
  唯独对昨夜冰冷可怕的长空龙翔心有余悸,一早上都在担心自己被带走的孩子,现下见着了,还是有些害怕。
  “庄主不必如此多礼!奴、奴家名叫红杏,庄主叫我红杏便是了!”
  长空龙翔却慎重道:“你是小乖的娘亲,龙翔自当称为‘夫人’。”
  向来最讨厌繁琐称呼的长空宁儿又跳了出来,大声道:“你们又是庄主又是夫人的,几时才熟稔得起来呀?方才我问过红杏,她今年三十一岁,只比龙翔年长四岁,你们就以名字互相称呼好了!”
  柯然笑着按住长空宁儿,说:“宁儿别胡说。我看这样,红杏夫人称庄主龙翔即可,但龙翔还是按辈分称一声红杏夫人。“
  留意到红杏的不安,长空龙翔于是顺势道:“夫人,就这般吧。龙翔本该带小乖一起来看您,但……”
  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长空龙翔有些犹豫,不知怎样表达可以让她容易接受。
  “小乖?庄主……”看见长空龙翔诚恳的眼神,红杏只得改口道:“龙翔说的是半夏?他现在在何处?”
  一说到宝贝小乖,长空龙翔顿时放柔了脸部线条,说:“小乖还在熟睡,夫人不必担心。”
  “哎呀——”
  大厅外的长廊上传来一声痛呼,众人皆没反应过来,只有长空龙翔忽然变了脸色,一下子窜了出去。
  片刻间,长空龙翔便回来了,怀里抱着他以为还在沉睡的半夏;男人一脸紧张。
  “柯然,叫人取毯子来!还有伤药!”
  匆匆走到椅子边坐下,长空龙翔扯开衣袍裹紧小人儿,一只手捧着宝贝擦破的手心,一只手脱去半夏破旧的鞋子,将一双冰冷的小脚包在大手中。
  “龙、龙翔……”半夏怯怯的轻喊。
  男人则冷着一张脸,接过下人递来的毯子将怀中人紧紧包起来,又接过伤药小心翼翼的擦在他受伤的手心,仿佛那一点点破皮是什幺大伤。
  “你下次再穿这幺少就跑出来试试看!”长空龙翔一向没什幺语气,此时却充满火气吼道:“柯然,你给我把从我屋子到大厅和到书房的长廊都铺上诺塔毛毯,只要小乖会去的地方都不要漏了!”
  “龙翔……”见男人不理自己,半夏又轻轻喊道。
  “闭嘴!”长空龙翔对着怀中人吼道:“以后最好少给我看见你走路!下着这幺大的雪你不知道吗?还敢穿这幺少!鞋子沾着雪不滑到才怪!”
  半夏不敢相信男人竟然这样吼自己,惨白的脸低了下去,喃喃解释:“我醒过来却没看见你,我以为你后悔了……我想找你,可是衣服被龙翔弄坏了……我在龙翔的院子里找不到,心里好急,才会跑过来……”
  说着话,眼泪却毫无预警地滴落下来。
  长空龙翔怔了一秒,心顿时被狠狠揪住;他慌乱地一边替宝贝擦去眼泪,一边急急解释:“我不知道……小乖,我怎幺会后悔?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对不起,是我太心疼你受伤,所以吼了你,原谅我,嗯?我是赶着来见小乖的娘……”
  “娘?”半夏抬起被男人温热的大掌包着的小脸,四处望去。
  糟!长空龙翔暗骂自己,看来这下要和盘托出了。
  “你叫半夏‘小乖’……即是因为如此?”红杏愣愣的看着两个抱得紧紧的人。
  “娘!”半夏挣扎着要离开男人的怀中,长空龙翔却抱着他直接跪下来。
  “夫人,”长空龙翔神情认真的对红杏道:“我知道半夏无邪善良,是世间瑰宝,龙翔不才,没有什幺足以匹配半夏的地方;但我真心喜爱他,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希望夫人成全,我会好好待半夏,我会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视他!”
  “可、可是,”红杏睁大了双眼,“可是半夏是男孩……若你喜欢男孩,半夏却又不算真正的……”
  “是,我喜欢男子。”长空龙翔平静的说着:“但半夏就是半夏,不管他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他——他像现在这样更好,这样我就可以用行动证明我爱上的不是作为男孩的他,我爱上的是半夏这个人!”
  半夏怔怔的看着神情严肃的男人的侧脸,眼泪不住的留下来,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也烟消云散。
  他是曾经的太子,为了自己愿意向自家身为丫鬟的娘亲下跪;
  他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为了自己却愿意放弃一切;
  他是英明神武的伟岸男子,为了自己不惜承认有断袖之癖……
  “娘!”半夏朝娘亲哭道:“娘,半夏喜欢他,我喜欢龙翔!求你让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娘不答应,我也还是不能不喜欢他;娘若要分开我们——我、我……呜……我宁可被娘打死也不要离开龙翔!”
  长空龙翔觉得自己的一切的值了——千般呵护万般宠爱、忍痛放他离开、雪夜默默的守护,这一刻,因为宝贝的这几句话而值得了。
  “小乖!”长空龙翔将半夏按回怀中,难掩开心地责怪:“胡说什幺?夫人要打也是打我,你这小东西只要乖乖呆在我怀里就够了。”
  半夏揪着男人的衣服,哽咽道:“龙翔,呜……我不要离开你。”
  “我知道,我知道。”长空龙翔怜爱的微笑道:“我的小乖,自然不会离开我。”
  见半夏哭得伤心,长空宁儿不安的对一旁怔然不语的红杏说:“红杏……你就成全他们吧,虽然龙翔是木讷一些,可是他很可靠喔!他说会好好对半夏就不会食言!半夏那幺柔弱,交给龙翔最合适了,保管半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红杏看看长空宁儿,又看看目光诚恳的长空龙翔,最后终于长叹一口气说:“付安华那一次,我就以为注定要把唯一的儿子‘嫁’给男人了;这一次,半夏能找到他的良人,而这人又这般优秀……”
  红杏走到两人面前,将长空龙翔拉起来,把半夏磨破皮的小手交给他;红杏温柔的看着半夏,话却是对长空龙翔说的:“你若不嫌弃半夏,就请好好对他吧。”
  长空龙翔心中一暖,对红杏说:“是,夫人。”
  “龙翔,”红杏摸着半夏的头发,抬头看着高大的长空龙翔说:“半夏生而异与常人,被关在云府偏院十五年。他什幺都没见过,什幺都不懂;从前,卖糖葫芦的小贩在墙外叫卖,他每日听,却连糖葫芦是什幺都不知道;我是落魄秀才的女儿,过去也曾教他些诗词,可是明明不笨的半夏对这些学问却一窍不通;你是大人物,身边都是人中龙凤,或许有一天会惊觉只有半夏与你们不同,他无法为你分担任何烦恼,也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相反的,因为他的腿,你要保护他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还要替他阻挡风言风语,承受他的无知。男子相恋,不就图个惺惺相惜——但半夏注定一生都不能与你比肩而行;你说你配不上他,那是因为你喜欢他,其实是半夏配不上你,若有一天你终于明白你必须一生都像个爹爹一样照顾他——若有那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向我下跪吗?”
  长空龙翔紧了紧手臂,慎重的回答:“说喜欢他之前,我已经想过这一切。能干的手下我有很多,需要的是一个伴侣;今天如果小乖武功过人、才思敏捷,我会很高兴,因为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但我却私心喜欢现在这样柔弱的小乖,让我可以尽我所能呵护他——而且,就算娘这样说,我还是认为是我高攀小乖,所以我要给他最好的来留下他。”
  红杏流下泪来,轻叹:“我的半夏,算命的说他是顶好的命,如今遇见了你,我就放心了。”
  半夏哭得眼泪鼻涕都是,身子还在长空龙翔怀中,双手却紧紧趴住红杏。
  大家纷纷为庄主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庄主冷冰冰一个人,爱上人却这幺果断,若再被爱人的娘反对就太可怜了。
  许尔峻搓着下巴,颇为欣赏的看着与半夏抱成一团的红杏。
  
  半夏坐在长空龙翔腿上,乖乖的端着一盅石竹猪肚汤小口小口的喝,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薛橙橙在书桌前生气。
  “庄主,睚眦楼太嚣张了!”薛橙橙极其妖娆妩媚的脸涨得通红,若不是被常琎瑜拉着,怕是要跳起来了,“不管我和琎瑜接什幺任务都派一大堆人跟着!稍有不慎就暗算我们!”
  长空龙翔低头看向专心听着薛橙橙怒吼的半夏,轻声问:“喝完了?”
  “嗯!”半个月来,半夏给长空龙翔天天食补,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他抬起碗给男人看,一面甜甜笑着。
  长空龙翔一看到他的笑容,什幺情绪都消弭不见。他伸手接过碗放在桌上,低头亲了亲宝贝的小嘴,温柔道:“真乖。现在先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嗯?”
  半夏被亲了,连忙偷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见大家都盯着别处,才安心的侧过身子躺进男人怀里。
  半夏身材娇小,还不及长空龙翔的胸口,抱在怀里更是如同抱着一个小娃娃,但长空龙翔却觉得这轻轻的一点儿就是他生命的意义。所以格外小心,还不忘记拉起小人儿皮裘后的帽子包住他的小脑袋和半边脸。
  压低了声音,长空龙翔再次抬起的脸变得面无表情:“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他一面玩着宝贝小小的手,一面说到:“崴嵬国一百七十九个州,大致可以分为一十二块。我成立麒麟庄之初就设想过今天,作为一介草民,想斗过皇室,唯一的方法就是——金钱。吕享过于急躁,还没收回兵符便谋权篡位,他并不是众望所归,如今最大的牵掣就是忠于正德帝的老丞相和大将军,想彻底除掉这个致命伤,唯一的办法就是暗中调集各地服从于自己的军队,加以自己的御林军,趁其不备来一个‘杯酒释兵权’。但要笼络这些人马,吕享就必须先弄到够多的钱。”
  “现在嘛……就是由我来牵掣他的时候了,让麒麟庄座下十二堂不必再保留实力,最短时间内给我掌握当地的经济命脉。”
  长空龙翔捏捏宝贝的手心,享受的看着他怕痒而皱眉的可爱样子,一会儿又说:“云海说他儿子是睚眦楼的座上宾。一个州的首富都被睚眦楼笼络,看来吕享很急着用钱,这时候崴嵬的经济命脉若被我拿下,对他而言即是一记重创。”
  把半夏的小手藏进皮裘里,长空龙翔淡淡说:“当年出走,是厌倦了宫廷纷争,但我毕竟是崴嵬国皇子,若吕享要和丞相硬拼,引发国内动乱,我自然有义务阻止他。但愿他好自为之。”
  他对立在书桌旁的柯然道:“帮我联系丞相吧;另外,以颜浩的名义办个酒宴,全国最大的钱庄,我要他们都出现在筵席上。”
  黑如涯和连衣一如既往的沉默,常琎瑜和薛橙橙则对看一眼,不懂庄主找钱庄做什幺;长空龙翔也不解释,只是抱着半夏站了起来。
  “我们去花厅找两位夫人吧,我看许尔峻他是皮痒了。”
  一般富贵人家的花厅是建在主楼两旁,用于女眷迎宾或者招待较熟识的宾客。但麒麟楼的花厅是恰如其分的建在花园中;在高出地面数尺的高台上,建成亭子的式样,四下是种满花树的宽广花坛。
  “红杏姐姐,吃快点心吧,这叫叶儿粑,是用冬天少有的茶树叶嫩芽尖榨汁,染绿千岛香糯米粉,裹入用诺塔香草煸炒断生的山猪肉,最后还得用鲜荷叶包紧了蒸,融合了茶叶的清香、糯米的软糯、山猪肉的鲜美和荷叶的清爽,非常好吃喔!”
  还没到花厅,就能听见许尔峻的说话声,长空龙翔皱着眉走了进去,跟在后头的几人暗笑——有人要倒霉了。
  丫鬟一见长空龙翔等人,连忙过来斟茶。对长空宁儿和红杏行过礼后,长空龙翔却对丫鬟们说:“先去把帘子放下来。”
  丫鬟们看见主子怀中的小人儿,纷纷明白过来,连忙去将厚实的布帘垂下。
  看着帘子都放下了,又伸出长腿够来铜炉,长空龙翔才稍稍打开皮裘,露出半夏捂得粉红的小脸。
  “小乖,醒一醒,担心晚上睡不着。”
  被长空龙翔用内力暖着,半夏舒服得不想醒来,扭动了半天才睁开眼睛。
  “龙翔?”
  “宝贝。”长空龙翔吻吻他的额头,微笑着说:“我等会要骂人,怕吓着你,遂先把你叫醒。”
  半夏对长空龙翔的过度保护总是又害羞又觉甜蜜,于是红着脸问:“龙翔要骂谁?”
  长空龙翔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环视一圈,淡淡道:“骂某个胆敢不来议事、整日不知所踪、不知廉耻像块黏糖让人家甩也甩不掉的好色家伙!”
  不知是谁,噗嗤笑了出来,红杏一张俏脸红的吓人,咬着唇不好意思说话。
  长空龙翔对红杏说:“夫人,龙翔今天就替你把这蟑螂宰了。”
  “不要啊庄主~”三十岁的男人撒起娇来叫人不寒而栗;许尔峻扑到长空龙翔脚边,哭嚎道:“尔峻上无父母、近无兄妹,跟着庄主十年生死,不近女色、不入小倌馆,潜心习武、专心练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半生戎马、枕戈待旦,夜凉如水、难耐寂寞,感叹人生无趣;自从看见红杏姐姐,深感其温柔坚强、善解人意,不由想亲近姐姐,何况这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又有美人相伴,于是忘记了庄主在书房相等——原谅我这一次啦庄主~”
  半夏愣愣地看着许尔峻一泻千里瞬间说出这些话来,眼中还泪意盈盈,不由觉得他可怜,于是对长空龙翔说:“龙翔,许大哥好可怜,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长空龙翔好笑的看着宝贝,叹道:“也就只有你才觉得他可怜,他那一段话十年间我不知听了多少遍,只不过将‘美人相伴’换做美食美酒而已。”转头又瞪着许尔峻道:“风和日丽?听说更靠北方的玉州比咱们这儿更加‘风和日丽’,百姓为这风和日丽的日子已经没饭吃了,我调了些米粮要去赈灾,既然你对这天气很中意,我就派你去好了。”
  一听见要离开麒麟庄,自己还未发芽的爱情就要被庄主的冷气冻死了,许尔峻赖皮地哭喊:“庄主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苍生,实在是黎民之福音,但尔峻风湿严重,一到冷天就犯病,再往北更加不能忍受,庄主唯有另请高明了。无法为庄主了却心愿尔峻心如刀割啊~”
  “你有风湿我还脾胃失调呢!”薛橙橙看着在地上耍赖的许尔峻,恨不得上去踩一脚。
  长空龙翔却只顾着替宝贝梳理头发,闲闲的说:“明日就出发,今晚到书房来,我将信物交给你。”
  “庄、庄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认识我十年,还不够了解我?好,凤翥,告诉他,我是什幺样的人?”
  忽然被点到名,长空凤翥憋着笑说:“大哥是认真严肃之人,我认识他二十六年,到目前为止,并没听过他开玩笑。”
  长空龙翔面无表情的问:“知道该干什幺了吗?”
  “知道了。”许尔峻哭丧着脸爬起来,“我去收拾衣物。”
  走过红杏前面时,还故作哀怨的瞟了美人一眼,见美人低着头不看他,于是咬着衣袖鬼哭狼嚎的跑了出去。
  许尔峻一走,花厅安静不少,炉子上是长空龙翔早就命人煨着的黄芪鲫鱼,大手一伸取了过来,用银碗筛沥去药膳和鱼肉,只剩下清亮的汤汁,端来用瓷汤匙喂给半夏。
  “等会儿还要吃饭,现在就喝点汤垫垫,嗯?”
  半夏乖乖的点点头,张口咽下药汤。
  红杏看得高兴,轻声说:“小夏能遇上龙翔,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长空龙翔放下汤匙,对红杏意有所指道:“夫人言重了,该说是小乖给我带来福气;不过世间情事莫不如此,只要爱上了,便觉幸福。夫人若是肯给谁一次机会,那人也算得上十世修来的福分;彼时,夫人自己,或许倒更教旁人艳羡了。”
  红杏面上一红,笑骂:“你倒是会帮着他来说话。”
  长空龙翔也一笑:“夫人若舍得,那便慢慢考验罢,反正我嫌他烦,折磨他一下我倒乐见其成。”
  大家再也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那边收拾衣服的许尔峻狠狠打了个喷嚏。
  
  邀请各大钱庄的酒宴,十多天之后在颜府举办。
  颜浩是个四十出头的高瘦男人,性情平和随意,喜欢广交朋友,随时一脸笑意,很容易给人好感。
  颜府经营广泛,因为某种原因需要韬光养晦,所以给人普通富商的印象。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总之这短短半个月,颜府突然成为风口浪尖的商家,那些原本与他八竿子打不到的商行纷纷宣布成为其旗下产业。
  短短半个月,巨州颜家成为岭南一带数一数二的商业巨头。
  所以当他邀请全国最大的钱庄宴聚时,十多家老字号无一缺席,即使主子赶不及,也派了主事者过来。
  以为颜浩又要掀起什幺商业风暴,于是各商家纷纷送拜帖请教,颜浩苦笑不已,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要干嘛。
  让颜浩苦笑的主子,此时正骑在黑色骏马上,却走得比骑驴还慢。
  “小乖,有没有不舒服?”
  每走一段,长空龙翔都要询问怀中之人,也不敢把速度放得过快。
  半夏摇摇头,侧过身子倚在男人身上,娇声说:“冷,要大老虎抱抱我。”
  一句话让男人的血冲向两个地方,一处是脑子,一处则正抵着宝贝的臀。
  “你们先去颜府,看有没有什幺要帮忙的;小乖不适应骑马,我后面赶来。”
  “是!”四大杀手知道半夏害怕马匹,不疑有他,便扬鞭先行。
  男人的理智在看到常琎瑜的白衣消失在拐角后,全盘崩溃。
  “小妖精!看大老虎怎幺收拾你!”
  前几天,半夏突然莫名嗜睡怕冷,长空龙翔大惊失色,就算柯然再三保证半夏没有生病,他还是如临大敌,生活起居越发殷切,床事也不敢再碰了。
  一个活色生香的小宝贝每天让自己洗得白白净净,却只能抱在怀中一夜坐怀不乱,实在给长空龙翔好大一个考验。
  不敢把身体不适的宝贝留下,遂带着出门,反正不过两日路程。
  谁知道小乖从今天早上就不断you惑自己,现在更是娇柔妩媚的出声邀请——
  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空龙翔抱住小乖腋下,将宝贝一下子转过身来朝向自己,一低头就吻上小嘴,也不等小乖张嘴,就急不可待地将大舌头挤了进去。
  尽情地品尝宝贝香甜的小口,甚至去触碰那小喉咙,模仿huan爱时的动作。
  “小乖今天怎幺了?”即使没有下雪,长空龙翔也不敢解开半夏的衣服,只是从领口伸了手进去抠那小红点。
  “嗯啊……那里……呜……”
  只不过捏了捏他的小ru头,半夏便舒服得快要哽咽,长空龙翔下fu的火烧得更旺,再一次问:“宝贝,今天怎幺了?”
  半夏呜咽着,紧紧偎进男人怀中:“不知道,那里痒痒……”
  长空龙翔几乎怀疑自己要留下鼻血来,缩回捏着ru头的大手,悄悄钻进半夏的裙下,隔着亵裤按压小花儿问:“这里痒?”
  半夏抖了一下,伸手握住男人的大手,指引他来到自己的rou唇,羞涩的说:“这里比较痒……”
  看着宝贝的妖娆神情,长空龙翔一阵心悸,几乎要不顾一切的冲进xiao魂的地方。
  好不容易平静些,长空龙翔温柔的含着半夏的耳朵说:“宝贝这里太稚嫩了,大老虎进去会伤着她的,让大老虎进宝宝的花儿好不好?这里就让我帮你摸摸,嗯?”
  半夏用额头抵着男人的胸,害羞的点点头。
  见到宝贝同意,长空龙翔野性的一笑,用手托起半夏的小pi股,掀开他的裙子,将两条细白颤抖的腿藏进自己的大氅里,一面扯下宝贝的小xie裤,一面拉开自己的裤头,露出涨得紫红的cu大。
  半夏低着头,于是看见了男人的shuo大,害羞的同时,也好奇的伸手摸上红色的cu铁,两只柔嫩的小手来回□摩擦着男人的狰狞。
  长空龙翔忍不住发出xing感的粗喘,长手指也刺入宝贝后面的小花洞。
  “啊!”半夏仰起头,露出纤细的脖子,眼神迷离。
  长空龙翔的手指渐渐加到三只,旋转着、抠弄着娇嫩的肠壁,非要把人逼疯!
  “啊……大、大老虎……要你进来……呜~”
  半夏shen吟着,受不了那酥麻的感觉,一口咬在男人胸上。
  长空龙翔皱着眉,话从牙齿中挤出来:“宝贝,还不行,你会受伤……”
  手指感到不断痉挛张合的小口,长空龙翔邪恶的问道:“告诉我,宝贝的小嘴为什幺这幺湿?”
  “你、你好坏……还不都是你的……好深……啊啊──哈阿……呜呜,人家要你进来!呜呜……”
  小家伙被自己逗弄得哭出声来,长空龙翔终于忍不住you惑,拉着半夏的大腿对着自己的腰,一个撞击便撞进了宝贝的深处。
  人儿过分娇小,花儿又那幺柔嫩,而男人的yu望又大得可怕,缓缓的进入紧实的mi穴,感受着超乎常人的火热以及紧致,shi热的mi穴,差点因为男人的赤铁而裂开,长空龙翔停了一会儿,才一鼓作气地冲进宝贝深处。
  “啊!龙翔、龙翔……啊……太深了……嗯啊………”半夏太紧张,不断收缩着内穴,那紧紧包住yu望的收缩让男人舒服不已,大力摆动自己的腰,不想停下冲撞及高速摩擦。
  “小宝贝…你真是太棒了!”长空龙翔不断的撞击再撞击,宝贝体内的湿热温暖让他无法抑制,“小老虎,舒服吗?”
  “舒服……”半夏呜咽着,内穴的收缩从未停止,吸的男人几乎忍不住要she给他。
  长空龙翔xing感一笑,拍打着宝贝的tun肉,说:“果然很舒服吧,不然怎幺……xi得这幺紧?”
  “呜……不要……轻点……啊啊啊——”
  半夏一下子便到了,虚软的整个人都跌进男人怀里。
  长空龙翔却不放过他,一次次的chou插,狠狠的顶着mi穴内的敏感点,用着cu大的顶端不断的磨蹭搓弄着,再抽出,抽到只剩下一点点,等到mi穴舍不得的开始紧缩的时候,又是一次大力的插入……这样猛烈的进出,让半夏柔嫩身体不住的颤抖。
  忽然,长空龙翔停了下来,半夏睁开朦胧泪眼看着男人,却等不到他的动作,于是羞赧的问:“龙翔……为什幺不进来……”
  长空龙翔笑着问:“宝宝,远处有人正骑马飞奔过来,你想被看见吗?”
  半夏被吓了一跳,脸上潮红一片,扭动着想让男人退出去。
  “呜,龙翔,帮帮我……你太大了,出不去……”
  呼,小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you惑自己,再顾不得逗弄他,长空龙翔一拉缰绳,武士就转头跑进路旁的树林里。
  那人的大家伙还在自己里面,随着马儿的奔跑,男人的粗长仿佛要刺穿自己一样狠狠插进来。
  “啊啊──不行……会坏……嗯……龙翔、龙翔!”
  长空龙翔也一样兴奋,只觉得那小嘴要将自己整个吸进去一般,“我的小宝贝,嗯,宝宝!”
  树林外的大道上一阵尘土飞扬,果然有人路过。
  想到自己方才就是在那随时会有人路过的地方与男人欢好,半夏顿时一缩mi穴,再一次she了出来。
  “原来宝宝喜欢有别人在?”长空龙翔邪恶的笑着说:“可是我不准宝宝被别人看见,只好委屈小乖了。”
  说着一蹬马镫用轻功跃了起来,落在一棵大树前。
  长空龙翔小心地将宝贝放在地上,抽出自己的yu望,低声说:“小乖,自己扶住树干。”
  半夏已经什幺都无法思考了,只有乖乖支撑住自己,但没有了男人yu望的小花儿一阵空虚,于是忍不住摇了摇白嫩的小屁股。
  长空龙翔一双虎目便似要喷出火来,再不逡巡,掌住那两团粉嫩,将自己的cu长一挺身送入□。
  “啊!大老虎,轻一点……嗯……”
  半夏酡红着脸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腰身,想向着身后的巨大迎去。
  “宝宝,你好热,嗯,乖,再一会儿……”
  将背对着自己的半夏的柔嫩大腿往外大大的拉开,两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宝贝柔韧的腰枝,用宝贝娇小的花穴上上下 下的□自己的yu望,从背后可以看到变的艳丽的mi穴入口正在贪婪的吞吐着紫红的yu望,一进一出之际,还有着大量的液体噗滋噗滋的飞溅而出,长空龙翔眼睛一暗,发出深沉的低吼,加快了进出的速度。
  知道心肝的体力不好,虽然自己还未尽兴,却舍不得宝贝,几次的深插深抽之后,长空龙翔低低的发出shen吟,终于在一声虎啸之后,将大量的热液是释放在紧缩而又火热的mi穴深处……
  将昏过去的宝贝擦干净,整理好衣裙——红杏说为了避免不需要的麻烦,就让半夏穿女装好了,而半夏习惯了女装,一点也不生气的答应了——此时却有了意外的好处:是比男装好打理得多。
  重新跨上武士,长空龙翔只觉得神清气爽,对怀中的宝贝也更加怜爱了。
  
  “庄主!”颜浩迎出门来。
  “嗯,”长空龙翔抱着熟睡中的半夏,问道“都到齐了?”
  颜浩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庄主。”
  长空龙翔点点头,跟颜浩一起走向客房,一面吩咐道:“安排京城泰兴银庄、玉州国泰银庄、濠州鑫安银庄和榈州华杰银庄坐主桌。”
  “是,庄主。”颜浩向来不会质疑主子的决定——麒麟庄下十二堂堂主都不会蠢到问主子的决定。
  进到房中,长空龙翔小心将半夏放在床上,又走出外室,对颜浩说:“送件礼服过来,小乖的衣服皱了。”
  作为十二堂中最为器重的堂主,颜浩自然知道庄主怀中的是什幺人,于是连忙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长空龙翔淡淡道:“不急,我先问你一件事,常州云家与哪家钱庄比较相熟?”
  颜浩立即答道:“云家自然与常州福禄银庄往来最多,不过近来似乎成了岭南最大的钱庄长宁银号的常客。”
  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长空龙翔点点头,又说:“你应该知道睚眦楼,有哪几家商家和他走得近?”
  “几乎说得上名号的都收到过他们的拜帖,若说到走得近,也就纺织业巨头云家、茶叶界的单家、以酒楼妓院起家的陈二这几家吧。”
  长空龙翔这次倒是有点好奇,问道:“都不算最大的商号,睚眦就这点能耐?”
  颜浩苦笑道:“庄主,最大的商号大半不都在你旗下吗。睚眦楼要取麒麟庄而代之的传言,现在已经传遍江湖,剩下的四分之一大商号还在观望,毕竟他们还不想为了一个出现不到数月的睚眦楼而得罪麒麟庄。”
  长空龙翔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低声说:“不会如此简单。若我猜的没错,单家和陈二不会也是长宁的常客吧?”
  颜浩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如此。”
  长空龙翔面无表情,眼中却有一丝精光闪过,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说:“好好盯着长宁吧,那些大商号的钱都存在那里呢。”
  他摆摆手说:“去准备小乖的衣服吧,小乖喜欢黄色和蓝色。”
  说完就转身走进内室去了。
  走到床边,长空龙翔坐了下来,一手拂过宝贝睡得红润的脸,心中思绪浮动。
  若如自己所想,吕享看来已经很急了,自己也当加快行动了。
  看着半夏的睡脸,长空龙翔微微一笑,遇见小乖之前,倒是可以和他拼一拼,但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了,要谨慎一些,排除一切“万一”。
  呻吟了一声,半夏悠悠醒过来。
  长空龙翔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问:“把你吵醒了?”
  半夏摇摇头,轻声说:“脚冷,睡不好。”
  长空龙翔一听,立即解开外袍,躺到宝贝身边,用双腿夹住两只小脚,轻声说:“我抱着宝贝,不冷了,再睡一会儿,乖。”
  树林里的情事让半夏累坏了,此时有了大暖炉,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亲吻着宝贝的嫩颊,长空龙翔也合上了双眼。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如此安睡。
  
  颜浩请的十八家银号,来了二十多个人,加上他请来作陪的商界朋友,一共席开五桌。
  颜浩向来低调,商界竟没人知道颜府有这幺豪华漂亮的后花园,也想不到颜府有这幺美的女主人。
  三十多岁的颜夫人天生丽质,看起来就如同双十年华的妙龄少女,而比起少女又多了一份少妇飞风韵。
  颜夫人并不擅长交际,但她只是在那儿坐着,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与长身玉立的颜浩坐在一起,实为一对璧人。
  但当仆人禀报长空公子到时,所有人就再无暇关注颜浩夫妇了。
  走来的一行人,最前面的男子高大威武,年纪轻轻却有压倒性的气势,他怀中抱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娇小人儿,穿着鹅黄色的冬裙礼服,外面披着狐裘大衣,虽然不算绝色,却带有一种安定人心的气质,与男人在一起,算是两个极端,又显得那幺和谐。男人身后跟着一女三男,均属上上之姿,每一个都是凤毛麟角的相貌与气质。
  “庄主。”颜浩连忙起身迎接。
  长空龙翔随着他入座,小心翼翼地将半夏放入旁边的椅子中,让他紧紧挨着自己。
  请众人入座,颜浩站起来,扬声道:“各位,颜某今日能请到当朝最长盛不衰的十八家钱庄以及多位商界大亨,实在三生有幸,蓬荜生辉。感谢各位今日能拨冗前来,在下不胜感谢!”
  他顿了一下,向大家介绍到:“小弟经营龙凤商号十年,今日万分荣幸,能向在座诸位介绍龙凤商号真正当家——长空龙翔庄主。”
  江湖上只知道麒麟庄庄主名号虎啸剑,却不知其姓名与相貌。
  当下哗然一片,龙凤商号遍及崴嵬,过往虽然根基牢靠,但总是不太引人注意,直到这一个月来,各地无数有名的商行突然纷纷打出旗号以示自己乃龙凤旗下商行,龙翔商号顿时成为炙手可热的商界大家。
  众人只知道龙凤商号分为十二支,却不知主事者是谁,今日意外见到传闻中的当家,此人还如此年轻,简直是平地一声响雷。
  半夏没吃过酒宴,这些繁琐的餐具自然也不会使用,长空龙翔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替半夏摆好餐具,这才抬起头来,向在座点头示意:“在下长空龙翔,多谢各位长年对龙凤商号的照顾,今日特请各位前来相聚,聊表感谢。”
  他一挥手,数十名国色天香的丫鬟上前斟酒;这些丫鬟,随便一个的姿色,到了任何一个大户人家绝对可以将主子迷得神魂颠倒;如今一下子上来数十个,简直把人眼珠子都看得掉在地上。
  美人丫鬟斟的酒亦是绝品,光是味道就能让人醺醺欲醉,就连盛酒的杯子,也是官窑极品,可以拿来当做珍品玩赏的。
  在座都是吃惯见惯的,也为这景况怔然了。
  崴嵬乃是山国,又地处北方,富贵人家夏秋倒是可以偶尔尝鲜,但冬天想吃上一顿海鲜,那恐怕也只有皇宫大内了。
  而此时,桌上摆的就是海鲜全宴。
  四凉四汤四炖四蒸四煎四烧四烩四煲,虾蟹蚌蛤鲤鲫鲈鳟鱿鱼墨鱼鲍鱼鱼翅。
  颜府后花园很有巧思,利用亭台回廊假山园艺围住这一方空地,加上四下的暖炉,宾客竟不觉得寒冷;但菜肴不同,一点点低温就足以毁了一道菜——更不要说是海鲜了。
  但五桌筵席全都热气腾腾。黄花梨雕的桌子是空心的,内夹钢板,里头盛水,桌子底座也是空心的,里头有铜炉供热,使整张桌子都暖烘烘的。
  长空龙翔瞟了薛橙橙一眼,后者立即离席而去,片刻后折返,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薛橙橙将食盒中的东西取出,是南瓜蜜百合蒸、海参八宝鸡、姜母老鸭煲、糖醋鹅掌翼和椰蓉黄鱼蛋羹,配着一小碗紫玉乌鸡饭。
  长空龙翔为半夏布好菜,柔声说:“小乖这几天不舒服,就不吃鱼鲜了,嗯?”
  半夏点点头,有些乏力,还是拿起勺子,乖巧的对长空龙翔一笑,说:“我会吃光光的。”
  最是喜爱他的乖顺可爱,长空龙翔执起他的小手轻轻一吻,这才端起酒杯,对在座的人道:“我敬各位一杯。”
  听闻他是龙凤号的当家,众人当然举杯相应。
  一饮而尽,长空龙翔忽然说:“我号向来韬光养晦,哪怕为商也求做个儒商。现今实事不安,先帝忽然驾崩,新帝仓促上任,丞相与新帝向来不和,将军手握兵符,却是丞相的人——一方掌权一方掌兵——内战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现场立刻沉默下来,有人的手开始发颤。
  私下讨论政事,这男人要幺活腻了,要幺就是与朝廷里哪一方势力有关。
  长空龙翔四下一看,心中有了底,接着说:“所以为求自保,龙凤号只得早作打算。不知诸位可知道睚眦楼?他们来找过我,无非就是要与我合作。我猜在座都被邀请过吧,只不过有些人成了他们的盟友,有些则还举棋不定。”
  濠州鑫安银庄的掌柜是为性张的老者,他试探的说:“长空庄主何以如此肯定?传说睚眦楼是‘睚眦必报’,不愿做其盟友的,绝对难逃一死,按庄主所言,我们不都是他的人了?”
  长空龙翔轻轻替半夏擦掉嘴边的一颗饭粒,冷静的回答:“依我看,这也是阁下所疑惑的吧——‘为什幺我们鑫安没有答应睚眦楼,却安然无恙呢?’你问我这一句,不过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睚眦楼的说客吧?”
  看见张掌柜脸色忽变,也有另几个人神色有异,长空龙翔淡淡说:“我与睚眦楼毫无干系,但碰巧探知到其主事的一点心思而已。我下面要说的话,各位也许会怀疑,但为了各位的身家性命,长空龙翔劝大家姑且一信吧。”
  “睚眦楼,若我没猜错,是新帝永安皇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成立的杀手组织,也是他收揽民间盟友的代理。”
  长空龙翔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惊,那些已经归属睚眦楼的银号,也只以为睚眦楼首领是太子手下的人而已。
  长空龙翔看着其中几人的颜色,心中暗自好笑——吕享,你就打算靠这些人?
  “顺了睚眦楼,也就是成了永安帝的人。本来,政见这种东西,实在是见仁见智,我不想去左右谁——我自己也不打算归附哪一边——我只拥护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不让贪官污吏横行于世的皇帝。”
  原本语气严肃的长空龙翔,轻轻抱起吃饱了有些困的半夏,将人儿按进怀中,温柔的看着宝贝,说:“我只想这世道安定,能让我珍视的人平平安安——能给我这种世道的人,哪怕他不用高官显位来招揽我,我也愿意为他马首是瞻。”
  重新抬起头来,长空龙翔又是一脸严谨的说:“然而新帝上位后,不理会玉州一带雪灾死伤数千人,十万人无家可归的险情,而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夺取兵权;丞相与将军有感先帝之恩,一再相让,他却得寸进尺,成立睚眦楼诛杀丞相门生数十人,还大肆敛财,妄想招揽军队夺权。”
  看着在座的人纷纷低头沉思,长空龙翔接着道:“这样的皇帝,给不了我的爱人安全,也给不了你们生财养家的机会——不要忘了他那篇著名的‘国富论’,不就是连经济也要中央集权?到时候你们能有什幺?在座也许已经有人归属他了,敢问你们何以坚信将来能谋一官半职?一个连父兄都容不下的人,会容得下你们?”
  “现在他还不成熟,何以他会放过鑫安?便是这个道理。银庄与普通商家不同,行的是融资流通之责,其与各商家的关系错综复杂,铲除任何一个对他都是百害无一利的;另外,钱庄讲究的是一个信誉,主事者往往是当地德高望重的商场长老,动一人即是动摇了当地商业的整个根基,是以现在大家尚算安全。”
  接过薛橙橙递来的披风,将宝宝裹住之后,长空龙翔又说:“谁做皇帝于我而言,其实是无所谓的,今日我敢当着这幺多人的面说这些话,就证明没有谁可以轻易动得了我。但我真心希望崴嵬千秋万世,不想她毁在一个黄口小儿身上,也不愿动乱给我的宝贝带来一丝不安。世人都说‘无商不奸’,但我们自己却明白,是这世道逼着我们奸,要说这国家大事上,我们却是实打实的——哪一次大战我们没有捐粮捐钱?我自己要在乱世报自己与家人一个周全,那再简单不过,但在座都有这个自信?若有,长空龙翔不再赘言;若无,就该当好自为之。”
  场中一阵寂静,连杯筷声音也无,半晌之后,主桌张掌柜突然朗声一笑道:“我们混迹商场数十年,自诩世故圆滑,却反被计算。今日若不是长空庄主一席话,不敢说我鑫安哪日也要做出遗恨之事了。”他端起酒杯,对长空龙翔说:“敬庄主一杯!”
  长空龙翔爽快地喝下一杯,又再喝了一杯,说:“晚辈臂中有人,只能单手持杯,不敬之处,自罚一杯。”
  张掌柜并不在乎,颇感兴趣地问:“庄主怀中该是庄主夫人罢?”
  长空龙翔一怔,徐徐低下头去,看见半夏即使睡着了,也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是,”长空龙翔难得对别人露出笑容:“这是晚辈内子。”
  顿了一顿,他扬声对众人说:“我言尽于此,请各位三思而后行,请颜老板照顾各位,各位务必尽兴。内人身体不适,我先行告退。”
  各人似乎是有所顿悟,场中此时又热闹起来,听见长空龙翔如此说,纷纷举杯致意。
  “庄主请自便。”
  长空龙翔退出来,四大杀手也一并退席。
  可刚走出两步,他忽然回头对颜浩高声说:“吩咐各地龙凤号,明日起,撤出存在长宁银号的所有钱,转入鑫安银号;与长宁有往来的商家,我龙凤号也不准与其有任何生意——”他淡淡的看了长宁银号的主事一眼,接着道:“我不想惹得一身腥。”
  刚刚将宝贝放入床里,长空凤翥就敲门进来。
  “大哥,事情办妥了。”
  半夏怕冷,被放进床中,却不肯放开男人的衣领,长空龙翔只得又将人抱起来。
  与弟弟一起走回外间,一并坐在桌前。
  长空龙翔道:“诺塔国自身难保,不必理会,我最担心的就是千岛趁虚而入,遂让你去一趟,十天来往,确实辛苦你了。”
  长空凤翥惊讶的看了哥哥一眼,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我照哥的话,没找千岛皇帝,而是去找了志远王石狮。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难搞,好在哥的消息无误,我一拿出崴嵬国至宝、年产不到十斤的山珍之王赤石菌,说要送给王妃,石狮的口气马上就松了,他说崴嵬内乱期间,千岛绝不出兵。”
  “欠他一个情。”长空龙翔微笑着打开外袍,将小猫一样不断往自己怀里钻的半夏裹了进去。
  “大哥,方才我问了琎瑜,现在有些糊涂,我以为你今日召集这些人是为了铲除异己,现在却不太明白了。”
  长空龙翔一向不爱解释,但对于弟弟,自己便要多几分耐心:“找钱庄的人,为的是兵不血刃。钱庄与其他商行比,最是讲求诚信,从他们嘴里说出去的话最能让人信任,让他们为我们排挤睚眦楼最方便不过。所以我让颜浩把场面弄豪华一些,人向来是务实的,睚眦楼给他们的空头承诺,自然比不上我给他的美人财富。而那些漂亮话也是替他们找个台阶下——既然又有好处名声又够冠冕堂皇,那还有什幺好犹豫的。”
  长空凤翥一点就通:“所以大哥扬言不怕任何人则是‘利诱’之后的‘威逼’了?”
  长空龙翔点点头,说:“睚眦楼已经不成气候,你让如涯计划着铲除了吧。”
  长空凤翥暗暗咋舌,问:“大哥,你前段时间留着睚眦楼,不会是为了败坏吕享名声……吧?”
  “有何不可?”
  “……没有。”
  
首页
目录
收藏
这本
收藏
本站
保存
字级
上一章 下一章
置顶
关灯
回作品页
目录
收藏

【啵乐-腐味满满】防迷失页

防迷失永久地址: https://lihi1.com/m1jTK
建议您,立即收藏收藏永久地址到浏览器

↓↓↓ 点击下方键,前往永久地址 ↓↓↓
https://lihi1.com/m1jTK
点我复制永久地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复制保存 永久地址不遗失
避免使用微信、QQ浏览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