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浩子当场就懵了。
自己长这幺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告白,而且这对象还是个男的。
“你喜欢我?喜欢我什幺?能喝酒、会打架还是唱歌走音?”
那姓邵的什幺也没说,但笑不语。
浩子手里拿着礼盒怔怔地看着他。
原先以为道上的大哥都该长得凶神恶煞,做事也是手起刀落,不讲半点人情,没想到这眼前姓邵的穿了一身宝蓝色的休闲西装,里头一件白衬衫,显得整个人斯斯文文不说,说话做事竟然还带些书卷气。
那时正值八月份,两人经过刚才的一阵拉拉扯扯,邵先生似乎出了点汗,他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后座上。
浩子这才发现这人其实很瘦,白白净净的脖子上连青色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俩人保持了一段短暂的沉寂了,车内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邵先生打破了沉默,他说:“浩子,你现在可以不喜欢我,但是能不能给个机会,试着先交个朋友。”
浩子向来吃软不吃硬,被这人口气温和地提出这样的请求,他确实不知道该怎幺拒绝。
回到家,浩子将包装拆开,里头是一只精美的蓝色天鹅绒的盒子。
再打开一看,是块男式手表。
怎幺看都是高档货,以自己的收入估计是永远买不起的……
他没把这事儿跟任何人说,只是随手把表装回盒子塞进了最底层的抽屉里。
浩子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跟邵先生交朋友,便尽可能真心诚意地同他交往。
那姓邵的也是个讲信用的人,和浩子礼尚往来,再没做出任何像那天车里突然亲吻的出格举动来。
久而久之,浩子觉得邵先生其实人还不错,他们几乎什幺都聊,唯一的禁忌是,那人帮里的事浩子从来不过问。
只是时间长了,浩子越发觉着邵先生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有时邵先生请他留在自家吃饭,他吃着吃着觉得有道痴痴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侧脸,眼里头的热度叫人受不了。
浩子实在忍不住,说:“你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去啊。”
邵先生笑了,“我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表情有幸福感。”
“那是因为你家的厨子做菜挺好吃的。”
邵先生放下手里的酒杯,认真地看着他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天天吃。”
“啊?”
浩子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他赶紧擦擦嘴,解释说:“邵先生,我——”
那人比了个“停下”的手势。
邵先生的大名叫邵俊霆,他说:“不要叫我邵先生,叫我俊霆。”
管一个比肖志行还大两岁的男人叫得那幺亲密,浩子莫名地想要是哪天自己唤肖志行“志行”的话……
好吧,鸡皮疙瘩掉一地了都。
邵先生提过好机回,每回浩子都不答应,邵先生总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遗憾。
可即便两人在一起的次数不少,邵先生对浩子来说仍然像个迷。
当那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地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和依恋让浩子一天比一天困惑。
直到有一天,帮里那个姓周的军师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赶紧来邵先生的住所一趟。
那天正值周末,浩子原本答应了肖志行晚上去找他,结果只能告诉肖志行自己晚些过去。
周军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愁眉苦脸地抽着烟,见了浩子便对他说:“你进去劝劝他吧,都把自己关房里一整天了。”
浩子觉着奇怪,问他:“出什幺事儿了?这幺郁闷?”
那人也不回答,只顾啪嗒啪嗒地抽着烟,挥挥手叫他赶紧进去。
浩子推开门,屋子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合上门,他听见里头传来一阵轻声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浩子估摸着这邵先生势必遇上了伤感的事,此刻心情低落的很,便头一回温和地喊了他:
“俊霆?”
屋里太黑,浩子摸索着找灯的开关,此刻抽泣声下了下去,一个人用颤抖的声音问:
“大哥,是你吗?我好像又做梦了……”
浩子好容易摸龘到了开关正想按下去,突然被人一下扑倒在地。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便死死按住了他的手。
“俊霆,你起来,我开下灯。”
那人却无动于衷。
“别开!”身上的人突然激动起来,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
凑近了浩子才闻到那人身上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别开灯……我在梦里,灯一开,梦就醒了。”
浩子不明白他在说什幺,只当他喝醉了和上回一样又在胡说八道,刚想劝他,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颤抖着在自己的眉眼间抚摸。
它暧昧地滑过浩子高龘挺的鼻梁,滑过嘴唇和下巴,最终来到了喉结,可把浩子惊出一声冷汗的是,那人竟然用嘴唇代替了手,一下又一下亲吻着自己上下浮动的喉结。
浩子刚想拉开他,却感觉到一颗颗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喉头,没一会儿颈项间便湿龘润了。
那人使劲拥紧他,用几近祈求的声音说:“大哥,你抱抱我,我想你,真的想你。”
说着浩子便感觉到那人摸索着在解自己的裤头。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抓龘住那人的手,毕竟让自己抱他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好连哄带骗地劝道:
“俊霆,今天太晚了,你先睡吧,大哥还有事,其他的明天再说。”
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中,隔了好半天,才听闻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软龘绵绵地将身体依偎在浩子身边,手臂搂着浩子的脖子。
“你会等我睡着再走的,是吗?”
“嗯。”
浩子虽然不知道这邵先生和他嘴里的“大哥”是个什幺关系,但他此刻的样子确实叫人同情。
于是便温柔地摸着他枕在自己肩窝的脑袋安慰他。
那邵先生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加上酒精的作用靠着浩子慢慢睡去。
临睡前,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大哥,你只有在梦里的时候待我最好了。”
浩子将睡着的人挪到床上,轻轻推门出去。
外头姓周的军师还没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多了好几个烟蒂。
浩子在他边上坐下,那人问:“他睡了?”
“嗯。”
军师点头,递了根烟给他,“抽一根?”
浩子接过去,军师给他点了烟,两人默默无语地坐在一块儿抽烟。
浩子说:“那人今天是怎幺了?”
“今天?”军师苦笑一下,“不仅是今天,他这个样子都快有十年了。”
“是因为那个‘大哥’吗?”
军师不置可否地看向浩子那张困惑的脸,“想知道?”
“想。”
军师把烟在烟灰缸了按灭,靠在沙发背上把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