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过,零现在不适宜上线,这个技术现阶段存在太多隐患。”
柯铭猛地站起来,吓得技术人员把话咽了下去。
他不耐烦地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半天不见下文。
“你继续说。”
“零是学习型AI,它的表现只能提升,不能降低,而且它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从上线到现在,交流能力已经进化到跟正常人相差无几。这确实是我们专案启动的初衷,希望能开发出与真人表现无异的AI人宠,满足更多上约账号的需求。但是零只是一个半成品,它没有经过测试就与玩家系结……”
“那是因为上一次我没有别的选择,”柯铭打断他,“况且我也需要一个人看住网零家的小子。”
技术人员斗胆道:“如果您派过去监视的人,就是公司现阶段研发的最高机密呢?您真的不怕它身份曝光,被竞争对手公司剽取吗?”
柯铭再次沉默。
半晌,“那你说怎么办?”
“我认为,正好趁这次机会,以非法使用外挂的理由,对外宣布将其账号封停,然后……”他顿了下,“就资料销毁了吧,虽然有些可惜,但角色建立之初考虑不周,给了它太高的许可权,它利用系统漏洞制造的这些混乱,您也亲眼目睹。”
比如给常欢禧刷人气榜、将副本BOSS移动到主城、提高常欢禧捉宠成功概率等等,这些日子,他们专案组没少给零打扫战场而头疼。
“……常欢禧那边怎么交代?”
对面沉思片刻:“他毕竟是网零高层家属,对游戏公司封禁外挂账号这种事,应该也会理解的吧。”
……
常欢禧不!理!解!
他满腔怒气地冲到嵇蒙家,一院子的人在逗小鹿比玩,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但他没什么心思过问,直奔嵇蒙。
这么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把嵇蒙吓到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来讨债的。
“你怎么了?”
常欢禧扫视一圈,不想此事被第三个人知道,将嵇蒙拉进屋子。
“你们公司封号有瘾吗?”他劈头盖脸地问。
“吃炸药了你?又有谁被封号了?”
“零!阿零被封号了!”
嵇蒙如听天方夜谭:“零被封号?不可能吧,他不是内部员工?”
常欢禧冷笑:“是啊,我怎么知道鑫山发起狠来连自己人都杀。”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昨天我们四个人一起下战场,阿零发挥太好被举报,谁知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我们公司的后台检测不会出问题。”
“后台就不会出错吗?有没有用外挂,你可以去问鸟人大神和小鹿兄弟!哦,对了,你们的那个什么经理亲自来电致歉,说对外封禁理由是外挂,其实是利用职权擅自使用管理许可权……你说他一个底层测试员,哪里来的职权?”
这个罪名非同小可,如果经理所说属实,那“零”怕是很难再在同类公司中谋求工作,相当于将一个人业内封杀。
“那他现在人呢?”
“被开除了,”常欢禧没好气道,“这个时候鑫山的效率倒是很高。我要求见面,不同意,我要个联络方式都不肯给,还说是本人拒绝。”
“要真是零本人拒绝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想见网友很正常,如果对方真的是因违反职业道德而被开除的,那就更正常不过了。
“首先,我不相信阿零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其次……”
他手里举着一张照片,嵇蒙定睛一看,是穿着小鹿睡衣的凌小路睡眼惺忪坐在床上的起床照。
照片上的他揉着眼睛,衣领松松垮垮,几乎小半个肩膀连带锁骨露在外面,头顶还竖着一搓呆毛。
常欢禧这张照片完全拍出了精髓,这让有收集癖的嵇蒙怎么受得了。
嵇蒙:“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伸手去夺,常欢禧向后一撤,他抓了个空。
嵇蒙额角青筋一跳:“给我!”
常欢禧不受他威胁,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其次,就算他真的做了,我也想听他亲口告诉我,而不是通过什么不明不白的人转述。打听一个离职员工的电话,对你来说不难吧?一个电话换一张照片,是不是很赚?”
嵇蒙:“……”
半小时后,嵇蒙通过一个在人力资源部门工作的亲戚,拿到了今天被开除员工的电话。
这位亲戚只分管人事,对技术开发的部分一概不知,更不懂嵇蒙为什么突然找她要这样一个人的联络方式。
更古怪的是她尽管在人事档案里查到有这么一个人,却丝毫没有对这位员工的印象。
鑫山员工虽多,但被开除的并不多,如果不是嵇蒙找过来,她压根不知道测试部门有一名临时工今天被开除了,原因是违反规章制度。
嵇蒙拿着要来的电话号码,纠结要不要给常欢禧。
他一不知道零是不是真的违反规定,二不知道他对常欢禧是什么态度,如果真的不想有现实中的接触,他这么做妥妥的算侵犯对方隐私。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零到底有没有违规操作。
“凌龙”接到讯息,急匆匆地赶往AI研发部门的内部研发中心。
作为与专案有关的工作人员,他是客服部极少数知道零真实身份的员工之一,他甚至参与了零的诞生。
自然也不希望见到它被毁灭。
“一定要销毁吗?”他问,“难道不能只是封存?以后作为研究资料也是可以的呀。”
“零一开始就是以‘人类’的身份诞生的,我们为它虚构了身份、年龄、职业,给它植入了普通人的记忆,甚至在公司给它建立了人事档案,它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人。将它封存相当于使一个人沉睡,万一哪天它醒了呢?”
“那就更不能销毁了!你在杀人!”
“在它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动手,总比等它察觉到什么之后强。它的学习速度超乎你我的想象,人工智慧的上限谁都不知道,现实中的人可能不受影响,网路上的玩家怎么办?”
凌龙哑口无言。
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检查。
“组长,可以执行清除程式了。”
零存在的时间很短暂,但也是专案组的心血。可心血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掌控行事,他们也只能忍痛割爱。
游戏出BUG可以修复,但没有一个游戏公司敢在安全问题上冒险。
组长遗憾地拍了拍凌龙的肩膀,回头:“准备。”
……
嵇蒙终于拿定主意,第一个电话由他来打。
零与他的关系毕竟不比同常欢禧那般深厚,退一步讲,如果零真的做了不好的事,向他承认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倘若他拒绝与常欢禧本人联络,嵇蒙也不会强求。
只可惜了那张照片……
嵇蒙在线上使用通讯功能,拨通了零的电话。
鸩鸠在带着凌小路打劫矿车。
游戏里的一个PVP任务,是玩家护送运载魔法石的矿车,从矿洞到城镇贩卖给NPC,护送的路途越远,卖得的价格越高。
在这个过程中,每个玩家都可以对其进行打劫,成功一次可以抢夺20%的矿石,同样可以拿去卖给NPC。
部分玩家遇到鸩鸠,直接放弃抵抗,再把讯息传出去,这条线短时间不会再有人来。
这个时候鸩鸠就会带着凌小路埋伏到下一个镇的必经之路上,让那些改变路线的人生无可恋。
期间自然也有那不服输的被劫了矿车之后,带着一整个家族线上的人回来讨伐,可两个人又不见踪影。他们分散寻找,就被偷袭,聚集在一起,又找不到他们。这场躲猫猫游戏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凌小路玩得不亦乐乎。
与人斗,其乐无穷。难怪鸩鸠说,杀人是在他在游戏里仅余的乐趣。
他的外联通讯装置响了,这个游戏做得很人性化,即便线上也可以与三次元接打电话。
“我接个电话!”他从战局中跳出来,对手欲追,被鸩鸠挡下。
“你没听到吗?他要接电话。”他的声音被面具过滤,掺杂着金属的无机质感。$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凌小路在乱战的边缘接通来电:“喂,你好。”
这个声音与嵇蒙想象中相差甚远,更令他困惑的是,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你好?”他试探着开口。
周围的技能声很吵,凌小路听不清楚,对他说:“你等一下!”
说罢回头:“鸩鸠!太吵了我听不见,我到那边去接!”
鸩鸠干脆利落地结果一个对手:“去吧。”
凌小路两步跳到了安静的地方:“喂?哪位?如果是快递的话,麻烦你放在门口。”
“……”如果刚刚嵇蒙还只是猜测,清晰的“鸩鸠”两个字让他的猜测板上钉钉,“鹿比?怎么是你?”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凌小路也怔愣在原地:“……朋友??”
他检查通讯装置,确认是来自游戏外呼叫没错,而且是个陌生号码。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嵇蒙刚想说他不知道,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拨打的明明是零的电话。
“……你查我的玩家资料!”
“我没有!”
位于鑫山的某个研发中心,一切都准备就绪。
由专案组长下达最后的指示,“清除程式,启动。”
萤幕上的字元开始疯狂地滚动……
凌小路刚想说好你个以权谋私的鑫山太子,突然身体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正在打劫矿车的鸩鸠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不假思索地瞬移过来,接住凌小路,避免他的脸与大地亲密接触。
可是凌小路已失去意识。
“……小兄弟?小兄弟!”
嵇蒙在电话那边看不到画面,只听得到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鹿比!鹿比!发生了什么?你说话!……鸩鸠!你听得到吗!喂??”
安静如斯的研发中心里,专案组长突然扑到仪器前,拼命地拍打着终止键。
“不可以销毁,不可以销毁!”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吓坏了:“怎么了组长?”
“零的资料被跟另一个玩家系结在一起,如果它被销毁了玩家资料也会被销毁!”
凌龙涌起不祥的预感:“另一个玩家?是谁?”
“你忘了吗?有一个人拥有与宠物原始属性完美匹配的资料,导致项圈戴到他脖子上摘都摘不下来!我们就是用他的资料创造的AI,它的名字还是你起的,你说既然小鹿比姓凌,我们不如就叫它‘零’!”
“可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慌乱地说,“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把鹿比和零的资料系结在一起过。”
组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