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寒光。她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捡起那块最尖锐的碎片,朝着谢玄礼缓步走去。
谢玄礼依旧双目无神看向前方,女子笑容更甚,高扬起手,正欲狠狠地刺伤那白洁无暇的脖颈——
“啊——”
手上的钝痛让她不禁惊叫出声,利片也随之掉在地上。下巴被用力地捏起,她对上一双阴戾的双眸,“清泉姑娘,别来无恙。”
清泉瞪大双眼,难以置通道:“你不是……不是瞎了么?!为什么——”
谢玄礼手下施力,在清泉脸上掐出又深又红的痕迹,“怎么,见我没瞎,你很失望?”
“没错!”清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恶声恶气道:“你这个以色侍人的败类!你……你以为沈予风真的在乎你?呵呵,我告诉你,你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床上的玩物……”
这些话虽然难听,但谢玄礼还不至于被一个女人激怒。这女人在百花楼就找过沈予风的麻烦,被识破后送到红灯门,没想到现在却对这个自己几乎没说过一句话的人起了杀意。谢玄礼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可悲的常人会因为求而不得发疯,对他来说,在这大楚还没有他得不到的。
“至少我还能上他的床,你呢?”谢玄礼淡淡一笑,“他有正眼看过你么”
清泉死死地咬着嘴唇,而后突然哈哈大笑,“谢礼,恐怕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好生养着你罢?要不是饮了长相思,你的血可以入药,他早就将你弃了!毕竟他心中最放不下的,是……”
谢玄礼瞳孔紧缩,扬手一甩就将清泉摔出去。
“咳咳咳,”清泉趴在地上,嘴角溢位鲜血,脸上的笑容格外渗人,“你和我有什么两样!哈哈哈……”
谢玄礼抓起清泉的头发逼她仰头看着自己,“你还知道什么?”
清泉语气得意,“我知道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即使背叛了他,他还是舍不得要了人家的性命,甚至愿意采你的血救治那个人的妻儿……”
谢玄礼低头看着手背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似在火辣辣地疼着,胸中一股怒火窜至心头。
清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逐渐扭曲的面容,心下快意不已,正欲继续激怒他,没想到男人却微微勾唇,“既然你我都得不到那人的心,不如……”他凑近清泉,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一起毁掉他?”
清泉一愣,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瓷白如玉的手在清泉的脸颊摩挲,“不然,你要继续看着他属于其他人?那种滋味,恐怕不好受罢。”
谢玄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她拒绝的诱惑。清泉冷汗直流,嘴唇发白,“你、你到底是谁……”
*
江湖上乱久必平,平久必乱。现时今正处于各方势力都平衡的安稳时期,已很久没有发生什么能让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大事,整个江湖都闷得发慌,武林盟就闲不住了,聚集了一批正派人事,打算对红灯门进行十年来第三次的围剿。
得到白雅传来的讯息,宫夕扯扯嘴角,把信拍在桌案上,“不自量力。”
站在他身后的悦明冷笑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看来他们已经忘了上次在我们红灯山山脚下死了多少人,是时候提醒提醒他们。师父,只需要给悦明十名弟子,悦明一定让他们连山都上不了!”
“你们不可过于轻敌。”顾永捻提醒道,“别忘了上次绝步峰一战,我们连折两位长老。”
“那还不是因为燕啼萧那个叛徒——”悦明脱口而出,被顾永捻警告地看了一眼才悻悻闭嘴,偷偷地看向沈予风,对方却无甚反应,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被当众揭开伤疤。
顾永捻唤他一声,“师弟?”
沈予风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顾永捻拿起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果然,这次又是武林盟搞得鬼。”
宫夕看向沈予风,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他们的少盟主会不会一同前来。”
悦明和顾永捻均暗自打量着沈予风的表情,她们都知道燕啼萧是他的逆鳞,也只有宫夕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提起。
沈予风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来了,你们要杀便杀,无须废话。”
宫夕问:“那你当初又为何放他一马?不久前还救他妻儿两命?”
“他曾经救过我。”沈予风面无表情道,“一命尝一命,我和他已两清。”
“哦?”宫夕眉毛微抬,“既然如此,此次本座就交与你一任务。擒贼先擒王,潜入武林盟,直接杀了那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盟主,如何?当然,能灭其满门就更好不过。”
沈予风踏步起身,勾了勾唇,“师兄,恕我不能奉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顾永捻笑道:“还有什么事比保卫师门更重要?”
沈予风眸光微闪,“我啊,得把一个大宝贝送回家。”
自从上次看到了谢玄礼身上的玉佩,知晓了他天潢贵胄的身份,沈予风就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仿徨之中。身为大楚的臣子,他有责任助谢玄礼找回记忆,并护送他回京。沈予风深知,如今最好的做法便是通知正在南疆的谢玄文,对方定会处理善后好一切。只是,谢玄礼恢复记忆之后,又会怎么“处置”他?谢礼喜欢他,依赖他,甚至愿意委身于他,可那位摄政王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他日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或许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他一命,但沈予风曾听说摄政王折磨起人来只会叫人生不如死。
还有第二种选择,将谢玄礼禁锢在自己身边,管他什么天下大乱,皇权不稳,都与他们无关,他美酒在手,美人在怀,脱去王室的外衣,肆意江湖。
可沈予风不甘心,他想赌,赌他的阿礼宝贝即使成为了摄政王,对他的心意依旧不变。不说和他一世一双人,以他的身份,当一个摄政王的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思及此,沈予风忍不住轻笑出声。罢,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十岁那年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小皇子落得寄人篱下,依附于人的下场。谢玄礼那样的天之骄子,就该站在皇权的制高点,俾睨众生。
沈予风走进谢玄礼的院子,刚好碰见胭脂迎面而出。胭脂对这个伤害过他阿礼哥哥的臭男人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你要干嘛?阿礼哥哥已经睡下了,你别打扰他。”
沈予风笑笑,“我就去看看。”
胭脂叉着腰挡在门口,“你开门就会吵醒他的!”
“那我不开便是。”话音刚落,沈予风扬身一跃,直接从开着的窗户翻了进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胭脂气急,又不能冲进去把人拖出来,只能在门口咬牙跺脚。
沈予风走到床边,谢玄礼果然已经睡下,呼吸平缓,面容沉静。沈予风看着他,心口似覆着一片乌云,绵绵地缠绕着他,撕扯着他。
“阿礼……”沈予风握住谢玄礼的手,让之与自己十指相扣,“你以后,会忘了我吗?”
“……”
“忘了也好,只是你他日迎娶王妃,我是不会去的。”沈予风弯下`身,在谢玄礼嘴唇上轻轻一点,“我怕我会受不了。”
谢玄礼睫毛微微颤动,他缓缓睁眼,两人四目相对,沈予风感觉心头有些什么地方隐隐地炸裂开。
“沈郎,是你么?”
“嗯。”沈予风将谢玄礼的手握得更紧,“吵到宝贝了?”〓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谢玄礼摇摇头,“没,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
谢玄礼静了下,道:“你很久没来了。”
沈予风一窒,“我最近……有点忙。”
谢玄礼点点头,依旧是那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样子。沈予风只觉得胸口闷得慌,“阿礼,我们下山吧,我带你走。”
“走?去哪里?”
“你既然已经与我有肌肤之亲,我自然要带你回家面见长辈,好迎娶你过门呀。”沈予风的语气听不出真假,“阿礼,你可愿随我走?”
第25章
这个问题沈予风以前也问过, 当时的谢礼孤身一人身在百花楼,记忆全无,满满的一颗心都在沈予风身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他一起走。可如今,沈予风还是沈予风,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谢礼。那个温顺如水,全心全意信任他人的谢礼在他记忆恢复的一刻, 就已不再存在。
良久,谢玄礼才迟疑地细问:“回……家?回沈郎的家?”
沈予风这才意识到他这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把人带回王府是断然不可能的。事到如今, 欺瞒拐带摄政王的罪名他一个人担着就好,没必要把整个南疆王府都牵扯进来。
“此事我们日后再说,”沈予风沉吟道,“当务之急是医治好你的眼睛。”送一个完完整整, 毫发无损的摄政王回京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谢玄礼不自觉地眨眨眼,“白公子都没有办法, 我的眼睛……”
沈予风打断他,“白雅虽然医术不错,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就知道几个颇有实力的神医,”他轻轻地把手放在谢玄礼眼睛上 ,睫毛的煽动让他掌心痒痒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谢玄礼想不出要继续留在红灯门的理由, 他一切都已布置妥当,之后的事情交给桥雨和凌铮便可。他王府里培养了这么久的人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他干脆放下皇权当一个闲散王爷算了。再者,他也想看看沈予风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思索再三,谢玄礼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沈郎的,沈郎去哪,我便去哪。”
谢玄礼感觉到眼上的手微微收紧,下一刻他就被揽入熟悉的怀抱中。“阿礼,我是真舍不得你。”
抚摸着沈予风背后的发丝,谢玄礼垂着眼睛。这人容貌是世间少有的容色,装起浓情蜜意来也着实让人受不住,若不是犯了他的大忌,又有一层南疆世子的身份,他说不定还真的会把人收进府里给自己解解闷。
谢玄礼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日理万机,男女之事对他来说一直是可有可无。先帝曾想给他找一位贤内助王妃,只是在他眼中,自己的弟弟实在是容貌无双,虽然性格有几分阴戾狠毒,工于心计,才干却是一等一的,更别说还是天子的嫡亲弟弟,他实在找不到可以配得上谢玄礼的王妃。若沈家还有其他女儿他倒是可以考虑下,可沈家除了沈芍荣适龄的只有一个男孩。谢玄礼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先帝病重都没解决。先帝驾崩之后,谢玄礼肩上的胆子愈重,别说娶王妃,连王府都很少回,整日泡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里,还要分心去管一管喜欢哭鼻子的小皇帝,可谓是心力交瘁。
太后体恤摄政王,特意选了几个可心的女子送到他府中,加上先帝赏赐的,谢玄礼府中美姬不少,他也尝过女色,却也觉得不过尔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