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还是有点儿担心的,怕慕轲不愿意留下瑶歌,虽然这是在韫乐,是自己的地盘,但那种惧怕已经在心里扎根了。
慕轲定定的盯着洛安歌的眼睛,这人惴惴不安的看着自己,让慕轲不由得联想起了曾在路上见过的半大的小狗,又像一个捡了小猫的孩子,期盼又担忧的问大人能不能养。
慕轲忍不住笑了,破天荒的很爽快的答应了,“既然你喜欢她,那就留着吧。”
“真的?”洛安歌自己都愣住了,他还以为依照慕轲那个爱吃飞醋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呢。
“不骗你。”慕轲意味深长的笑笑,“你若是想,把她带回东宫也可以。”
于是事情就被太子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敲定了,后来琅枫也曾悄悄问过太子,就这样把一个洛安歌非常在意的女子留在身边,他就不担心吗?万一洛安歌喜欢上她,那之前的功夫岂不是都付诸流水了。
而慕轲只是淡淡一笑,非常笃定的道:“不可能的,因为宵宵只喜欢我。”
“……”琅枫彻底没话说了,事实上他也不想说话了。
影卫琅枫虽然没有娶亲生子的打算,但摊上了这么个总爱炫耀显摆的主子,他的心也很累。
总而言之,洛安歌对瑶歌很好,在风和院的那些天里,瑶歌几乎没干过任何活计,每天只是闲着绣绣花,弹弹琵琶。
偶尔YXDJ。洛安歌想念姐姐的时候,会叫她过来看一看,聊一聊天。
但这种情意无关男女欢爱,只是对故人的一种怀念罢了。
从这点儿上来看,太子说的也没错。
洛泱生前最喜欢穿白裙裳,瑶歌就常常穿著白衣站在紫藤架下,远远看去,恍惚真是长公主在世。
有次洛安歌看见了,却把瑶歌叫到书房来谈了谈,他说:“你不必一举一动都仿着长公主来,姐姐已经死了,我很清楚,我也没把你当成她……你就是你,你还是瑶歌,我只是想在你身上找一点儿怀念罢了,这对你本身就很不公平了。”
瑶歌一愣,低声问:“瑶歌像长公主一点儿不好吗?这样您才会更高兴不对吗?”
洛安歌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踟蹰的抠着桌子,“人总是有私心的,我自然会希望你更像她一点儿……但是,也许我没资格跟你说这话,我其实不愿意你活成另一个人,人总得有点儿自己的追求嘛。”
瑶歌迷惑的看了洛安歌一眼,似乎没懂。
洛安歌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解释着:“你以后总要嫁人的,你的夫家会把你当成瑶歌来看,你懂吗?”
其实洛安歌自己都不太懂。
“总之,你在风和院里就自在些,做自己就好了,不必顾忌我。”
洛安歌本性良善,像这样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找慰籍,已经让他很不安了。所以他不想让瑶歌改变什么,他其实只需要远远的看看这姑娘就行,要这个女孩子为他的私心而牺牲,他的良心难安。
瑶歌看着洛安歌,欲言又止,她在那一刹那几乎要脱口而出,其实这个瑶歌也不是她,她明明是逍遥,但话到嘴边堪堪忍住了。
她记起了从光的叮嘱,眸光一暗,点头表示懂得了。
洛安歌说得自己也有点儿晕,见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挥手叫她退下了。
瑶歌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慕轲进来,她对这个不近人情的太子总是有些畏惧的,慌张的行了礼,所幸太子也没搭理她,瑶歌便慌忙的小跑了出去。
刚才洛安歌说的那一番话,慕轲都听见了,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别人送来的奸细都这样好生开导安慰,洛安歌简直是天真的可笑。若不是这人是自己喜欢的,慕轲必然要骂他一句蠢才了。
只是慕轲虽然知道瑶歌的来历不正,但也不清楚她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想当初自己带兵攻破韫乐的城门,估计韫乐之中恨他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凭空找出幕后主使,还真有点儿大海捞针的难办。
洛安歌正趴在桌子上苦恼着,看见慕轲进来,眼神一亮,“你来了,那边的事儿办完了?”
慕轲笑着点点头,“差不多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启程回皇城去了。”
洛安歌哦了一声,重新趴回了桌子上,心事重重的拨弄著白玉笔架上的毛笔杆。
慕轲忍俊不禁,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怎么,不舍的走了?”
“当然不舍得,好不容易回来了……”洛安歌恹恹的拨弄着毛笔,“我还没来及为韫乐做什么,居然就要走了。”
慕轲哑然。
他原来以为洛安歌只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和物,没想到却是在遗憾自己没尽上力,为韫乐做出些事情来。
慕轲坐到洛安歌身边,搂过他细细的亲吻了一番,轻声安慰道:“没事,以后有了空闲,我还带你回来。”
洛安歌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对了,走之前问问阿鱼和旭子他们吧,这俩孩子的家人都在韫乐这边,若是他们想留在这里,就别带他们回去了。”
慕轲笑道:“你倒是体恤下人,罢了,就依你……还有那个瑶歌,你要带走吗?”
“瑶歌……”洛安歌犹豫了一下,把脑袋埋进慕轲怀里,小声道,“也问问她的意愿吧,若是她不愿意,也别强求。”
慕轲点了点头,这个瑶歌绝对会跟上来的,毕竟是个别人派来的奸细。不过也好,慕轲正打算借着瑶歌,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
怀里的人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洛安歌说:“慕轲,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的约定?”
慕轲心里一紧,下意识抱紧了他,低声道:“你是说你假死醒来那天的约定?”
洛安歌点了点头,“你说过,若是我恢复了记忆,还是想走的话,你不拦我。”
慕轲喉间发涩,几乎不敢低头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慢慢抚着他的后背,哑声问:“那你现在是如何想的,你还想离开我吗?”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紧张着,在不留痕迹的观察着洛安歌的态度,想从那一颦一笑中看出些端倪来:这人到底是否还存着离开的心思。
但慕轲观察了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洛安歌忽然提到了这个约定,就像撕破了那层暧昧的薄纱一般,将冰冷的现实暴露了出来。
慕轲其实挺怕的,怕洛安歌还在因为以前的事儿而恨着他。现在再怎么弥补,再怎么对他好,以前的伤害既成事实,无法消弭,总有介怀。
洛安歌没注意到慕轲的紧张,毕竟在他心里太子一直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少有因为什么事紧张的时候。
洛安歌只是捏着慕轲的衣角,看着布料上的花纹,低声道:“现在韫乐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这个身份,于情于理也该留下的,至少能出几分力。”
慕轲握紧了拳头,差点儿就要脱口说出不可能放他离开,当初都是骗他的,是缓兵之计这样的话。
恢复本性又如何,再残暴一些又怎样,慕轲绝不会放他走!
但是很快洛安歌握住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似乎很不好意思的道:“但是我舍不得你,所以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那一瞬间慕轲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一低头,看见了洛安歌红得熟透的耳廓,才知道这人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那句话。
慕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于是他只能一把将洛安歌压在桌上,俯身深深的吻住了他,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的狂喜。
第七十八章 先给钱
又过了几天,七月初,太子终于将韫乐的政务大抵视察完,归途提上日程。
阿鱼和旭子那俩少年最终还是决定和洛安歌一同回皇城,用阿鱼的话来说,让公子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
洛安歌听了哑然失笑,你自己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还想照顾我吗?不过心里仍是很感激,便将这俩孩子的月银提了两倍,反正也是太子出钱,洛安歌他……没有钱。
洛安歌也是这时候才惊觉自己吃慕轲的住慕轲的,口袋里居然一钱银子都没有!⑦思⑦兔⑦网⑦文⑦档⑦共⑦享⑦与⑦在⑦线⑦阅⑦读⑦
之前任职书阁少卿的时候,慕轲也说了,他做少卿做一辈子的月俸都抵不上那些赈灾的银子,所以后来还真的没有给他发过饷银。
洛安歌委婉的跟慕轲提了这事儿,你看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能不能稍微给发点儿月银,好让他也存个私房钱什么的。
而慕轲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问:“给你发月银?那我倒要问问你了,洛少卿,你任职的这些日子里,除了给我捣乱惹事,还干过别的没有?你说出一件来,我就叫账房给你发月俸。”
洛安歌咬着指甲思索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一件,“我不是给你整理过桌案吗?这算不算?”
“哦?”慕轲冷笑,捏着洛安歌的脸质问,“你是说你整理着整理着,故意碰倒了墨斗,把我刚写好的一整本兵书全污了的那次?”
洛安歌心里一慌,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那次!”
慕轲揽着他,捏着他尖细的小下巴,又问:“那是上回你给我收拾书架,结果把一整个书柜都推倒了,所有瓷器都摔个粉碎的那回?”
洛安歌心里越来越慌,怎么这说着说着,好像不但月银要不上了,还要倒欠太子一笔银子似的?
慕轲看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终于是戏弄够了,心满意足的笑道:“不过你想要月银,倒也不是不可以。”
洛安歌眼中瞬间有了希翼,“怎么说?”
“很简单。”慕轲挑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这漂亮的小脸,言简意亥道:“宵宵叫我一声夫君,以后就按照太子妃的份例给你发月银。”
洛安歌一愣,不是按照少卿的,而是按照太子妃的?他暗自计算了一下,太子妃每月的份例,那可比一个小小的少卿要多十几倍!
那么多那么多的银子!
雨。
溪。
独。
家。
洛安歌缩在慕轲怀里,像个精明的商贾一般,数着手指精打细算起来:若是真的从了慕轲,每月的份例攒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届时他想些干什么,打点起来也方便。
只是,要他叫慕轲夫君,实在是有点儿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洛安歌抬起头,在慕轲脸上亲了一下,意图讨价还价,“太子,咱们能不能先给钱,再改口?”
“没得商量。”慕轲斩钉截铁,不留情面。
“唔……”洛安歌烦恼的缩了回去,咬着手指纠结了起来。
慕轲看着怀里的人这般犹豫的模样,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拧了一把他的屁股,低声训斥道:“就让你叫一声,你就纠结成这样?有没有点儿出息?”
洛安歌讶然,“就叫一声?!你给我发一辈子的月银?!”
慕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