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罗拉的子嗣,不过血族可以听出谁是房间内唯一的同类。
凯特拉开椅子,小声说:“我走错了路……我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卡尔说:“原本我提议过直接去你们那边,但你不同意。”
“是克里夫不同意,”凯特苦笑着,“在他准备好之前,他不想见到任何外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后辈。”
“他觉得丢脸?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乎这个……”
“不仅是他。另一个人也没准备好。”
“你是说……”卡尔不自觉地向后靠,微微掩住嘴。
凯特点点头,小声说:“其实到现在他们也还是没准备好,但他们觉得不该再耽误时间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在哪?”
“跟我来就好。最好你开车,我们可能要经过公路盘查点,我没有驾照。”
“将来我帮你去搞一个。”卡尔对很多黑暗生物说过这句话,每次说的时候他都得意洋洋的,而今天是他说得最有气无力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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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椴树镇?”
他们开了大约一小时的车,经过了提过的公路盘查点之后,凯特才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地。
“你认真的吗?椴树镇?”卡尔看了一眼车载钟,“太远了……开到那都快天亮了吧?”
“没那么夸张,”凯特说,“晚上公路没什么车,我们差不多凌晨两三点应该能到。”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在椴树镇?我们直接在那边见多好。”,凯特举起手机,上面有一条今晚收到的简讯:“我也是到了餐厅才知道地点的。我和他们没在一起行动。而汇合地点是由他们来定的。”
卡尔琢磨着:“椴树镇这个地方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艾尔莎和亚修·布雷恩曾经住在那里。怪不得呢……这样一来,他进门时根本不用人邀请,而我们只要被他允许就能进去了。”
“是吗?”凯特皱眉,“我所知道的是,我们被转化后根本进不去原来的家,因为我们在那个家里已经算是死了,需要被邀请才能进去……”
卡尔笑起来:“那房子是他租的,而不是他的祖产。说来简直滑稽,对我们来说,被转化前租的房子现在也能进去,而原本属于自己的却不行。”
“真的?你是做过实验还是怎么的……”
“我们真做过实验,”卡尔说,“是协会的人做的……研究者总结说,这和不死生物灵魂中的什么自我契约意识有关……我也没搞懂,总之是一种类似潜意识的东西,我们没法自己控制。”
凯特疑惑道:“连我和克里夫都不知道这种事……而他刚刚被转化,怎么会知道……”
“他多半不知道。”不知怎么,卡尔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很多,“他只是凭直觉做事而已。游骑兵猎人都是那样。”
卡尔和凯特轮换着开车,他们俩的驾驶技术都不算太好,胆量和看地图的能力也水准相当,开进镇子里时,已经凌晨四点半了。按照简讯里的门牌号,他们找到了一幢小小的老式的二层独栋屋,屋前台阶边有一段特意新增的坡道,一定是方便轮椅进出用的。
还没等卡尔按门铃,里面就有人开启了门。
“你们怎么这么慢?”亚修·布雷恩提着一杆霰弹枪,神色复杂地看着卡尔。
“亚修!”卡尔大叫一声,然后被亚修一把拎进了屋里。
“喊什么?你以为现在几点?”现在的亚修好像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及颈的黑发还是乱糟糟的,脸色还是那么灰暗……卡尔暗暗想,这说明他过去可真够不健康的,明明他已经不再是活人,容貌竟然没发生太大的变化。
第89章
“你能不要绕着我走来走去吗?”亚修烦躁地看着卡尔,“我又不是展览品!”
卡尔停下脚步,看向凯特:“所以……这是你干的,而不是克里夫?”
凯特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我很乐意让他就这么死掉。但是……看到魔女们带人攻进来后,我突然改变注意了。”
“别说得像是你救了我一命似的。”亚修冷着脸。
卡尔提醒道:“别这样,好歹她是你的……”
“你别说出‘母亲’这个词!”
“好吧,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凯特摆摆手,她好像早就习惯了亚修的态度:“布雷恩先生是被不同的血族夺去生命之力,然后被我的血唤醒的。从情感上来说他确实不能纯粹算是我的子嗣……”
“你们能不要聊我的事了吗?”亚修托着额头。
卡尔一脸委屈:“亚修,我怎么觉得你的脾气变差了……”
凯特替亚修回答:“新生儿都会这样。而且,他经历了太多事……”
“起初的几天一定很艰难,”卡尔感叹道,“回想起来,我刚苏醒时连扣子都系不好,身体好像完全失调了,精神上也总是迷迷糊糊的……”
“我当初也是,”凯特说,“我和领路人相处很久后才被转化,所以我有一定心理准备。我以为自己会立刻得到惊人的力量和速度,谁知道,之后的两个月里我像个不能自理的病人一样瘫痪在床……”
“这么一比,亚修成长得真快啊!”卡尔感叹着,“太惊人了……凯特,你还有其他子嗣吗?你把他照顾得真好!”
“哦,没有……”她竟然还有点难为情,“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亚修一手扶额,痛苦地低吟了一声,起身躲到厨房餐台边继续之前的工作:整理他拥有的全部武器,把一部分拆解开,仔细装箱。前不久他刚找回车子以及车里的东西,幸好他的车被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和马场人类员工们的车子混在一起,没人留意到它。
“卡尔,你有办法找到魔女?”凯特问。
他们的话题终于从我身上移开了……亚修暗自庆幸着。
卡尔说:“山杨城的一个人类平民提供了最初的线索,协会的同事也帮了些忙……之后的事就要靠我们自己了。西亚魔女们降落在了安卡拉,但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那里——他们找不到直飞目的地的航班。而我们有艾尔莎的资料,所以大致知道他们的故乡是哪里……只是大概位置,毕竟我们谁都没去过。协会可以想办法把我们送上一个运输机,我们也要先在安卡拉降落,然后转机或者走陆路。”
“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去?”凯特问。·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有几个人类会和我们一起,是我的同事,很可信。”
“也许可以再多找些人手……”凯特回想起过去,马场的血族们一直以群体行动获得优势,“比如……可以问一下那些领辖血族?或者更多猎人……”
卡尔立刻说:“不行,不能让太多无关的人知道这件事。”
凯特一愣。而亚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律令之牙’。”
“是的,”卡尔说,“到现在为止,其实一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知道它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我们大范围求助,说不定有人会动念头夺取它……不管是有野心的血族,还是人类沙文主义的猎人……”
“人类沙文主义?”亚修忍不住笑了出来。
卡尔耸耸肩:“你知道的,很多猎人的理念并不是‘帮助那些受害人’,而是‘争取把黑暗生物都干掉’。”
听到这句话亚修才意识到,恍惚之间,他差点忘了自己也是“黑暗生物”中的一员。他总以为自己仍是从前的亚修·布雷恩。
刚醒来的时候,他浑身无力,视线模糊,骨折的患处也神奇地恢复了。他有些短期失忆,只能想起自己离开山杨城回到了马场一带,却想不起来这之后发生了什么。随着力气慢慢恢复,他的记忆也逐渐回来了,他不仅想起了自己杀死那些血族时画面,还想起了对克里夫扣下扳机后的每个细节。
那时切尔纳被一柄长锥刺穿,倒在他面前,他竟然不为所动。杀戮的暗示犹如战鼓,敲碎了他的理智,蚕食着他的灵魂,他发疯般地继续攻击那些血族,血族们也涌上来毫不留情地还击……直到他虚弱得再也无法动弹。然后,地下隧道突然开始震动,有人从外面炸开了大门,枪声、惨叫声、念咒声、火焰的劈啪声此起伏彼,他的视野切割得支离破碎,神志却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想呼喊切尔纳,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他没有害怕,很多游骑兵猎人都会这样死去……但是他却感到了内疚和遗憾。
内疚的是,他死后契约书就会掉落,恐怕他要把切尔纳一个人留在这里了;遗憾的是,他承诺过要继续教切尔纳射击,开车,打字……还有骑自行车,他暗自想像过,血秘偶蹬自行车的速度会不会特别快呢……可惜这一切都没法实现了。
大多数猎人或驱魔师都不愿被转化为黑暗生物,无论是变成狼人、血族、幽灵,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哪怕是无神论的猎人,也通常不愿作为不死生物苏醒。他们一生都在对付那些东西,研究它们的弱点,分析如何与其战斗,他们习惯了与之为敌,很难接受自己成为它们的一员。可是亚修不一样。
头脑彻底清醒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已经不再是活人了。这好像是血族的一种本能,即使不被任何人告知,他们也会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需求的是什么食物、该如何取得它……简直就像动物新生儿的直觉一样。
他没觉得愤怒,甚至还感到庆幸。他首先想到的是:我可以再见到切尔纳了,我还有兑现承诺的机会。1
新生的血族都会经历眩晕、无力、四肢不协调的阶段,凯特说一般人会选择在修养中慢慢适应,而亚修却等不及,他迫切地希望自己适应新的生命,适应死亡带来的速度和力量。他用了一两天来克服进食时的恶心感,然后每天都像个积极复健的运动员一样主动完成各种训练,凯特起初有点不放心,后来看他一切顺利,就开始配合他练习格斗,一个月左右之后,他已经可以把新获得的力量用在原已掌握的技巧中了。
现在他还是有不少缺陷:他还没学会伸出獠牙,只能从杯子里进食,而且撕咬哺乳动物也令他反胃抗拒;他的听觉和视力强于从前,可这反而干扰了他的狙击水准,他需要重新适应现在的感官;由于他还是个“新生儿”,一点点阳光就能杀死他,所以他必须在第一缕晨曦之前躲入纯粹的漆黑环境中。
这些缺陷肯定会妨碍他接下来的行动,但他不打算等待,也不想给自己再留时间适应。猎人做得到的事情,怪物当然也应该能做得到。
亚修叹口气,把思绪拉回当下,继续把那些拆解后的武器装箱。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来,”他低声说,“而不是要对付全部的魔女。所以,人少一点也好。”
卡尔点点头:“最好能避开魔女,避开当地的血族。魔女能控制切尔纳,而切尔纳戴着‘律令之牙’……我们要小心,不要让自己也被感染。维克多就是因为被感染了,所以对被缔约的人类下令,发动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