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李川拍了拍负伤的腿,单脚立着,一跳一跳地往门外蹦,“你说我来吃酒席要出份子送礼也就算了,还得给自己搭条腿,这都怪你们家那个私生子……”
“噗通!”一声,李川一米八几的高大身躯轰然砸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李大公子再次惨嚎起来,“顾逢安!你们家这风水肯定克我,老子二十年走路没被门槛绊过跤了!!!”
————
顾意泽敲开书房的门,里面传来一阵阵谈话声,除了顾逢安,几乎跟他同辈的堂兄弟们全都聚齐了。
“小泽来了,快过来。”
老爷子今年八十,身体一直很硬朗,顾意泽先前最多两个月就会来探望一次,只是今天是爷爷的大寿,老人家的气色看上去却不是很好,以往始终清明锐利的眼神显得有些模糊,看到顾意泽的时候微微眯起,似乎辨认了好一会才向孙子招手。
屋里人多,顾意泽也不好当面问,走到老爷子身边,刚被老人家握住手,顾意泽心里一惊,冲口而出:
“爷爷的手怎么这样冷?最近身体不好吗?”
几个叔伯家的堂兄弟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没人教养的,哪有老人家大喜的日子小辈这样问话的。
老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
“爷爷年纪大了,哪像你小孩子家火气旺,最近都好吧?学习好吗?”
“我都挺好的。”
老爷子又问了几句衣食住行,顾意泽都一一回答了,外面有人过来敲门,说花厅里都准备好了,请老爷子带着一众小辈移过去。
做大寿有个仪程,叫唱礼,现代人多用礼金代替礼品,主人家便不再唱客人的礼,但顾家这样的家族依然保留着子孙给寿星公磕头献礼的旧俗。
老爷子把手臂抬起,顾意泽会意,扶起老人往外走,一屋子的孙子孙侄,老爷子只点了这一个,对顾意泽的宠爱可见一斑,许多若有若无的目光也就悄悄移了开去。
出得房门,顾意泽却没有看到十一,他微蹙了眉。
花厅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老爷子坐在首座上,小辈们按各自的辈分年纪站了几列,客人们也都跟了过来围观。
顾意泽拿出手机给十一打电话,那头却是盲音,打杨朝的也不通,正想自己出门去寻,外头传来夸张放肆的大笑,是李川的声音,一开口就让顾意泽的眉心突地一跳:
“哈哈哈哈哈,顾意泽的小跟班……唉呀妈呀笑死我了,你这是在猪圈里滚了一圈吗?”
顾意泽循着声音走出来,立刻惊着了:“蛮蛮,你这是怎么了?”
小孩出门的时候穿的新衣服,别提多干净漂亮了,现在风衣上沾满了湿泥,连脸上都灰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还沾着几根青不青黄不黄的草叶子,先前锐利飞扬的一个少年此刻耷眉臊眼的,看见顾意泽,扁着嘴就冲过来了,委屈地扑进顾意泽怀里,气哼哼地说:
“他们不让我抓猪!”
“什么?”顾意泽懵逼极了,“什么猪?”
杨朝双手捂住脸,觉得丢脸极了。
佣人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解释道:
“这位小少爷先是在果园里摘树,大半的果树都被摘秃了不说,也不知道把果子都扔到了哪里去,我们猜他是往河里丢了,然后他又去猪圈里逮猪,被拱成这样了……三爷让我们把人给您送来,这玩儿不要紧,但万一被畜生伤着了,那可就不好了!”
顾逢安听得都震惊了,怎么也没想到十几岁的少年还能有这操作,这也真是虎得没边儿了,李川则是没想到自己一语中的,笑得几乎要撅过去:
“哈哈哈哈哈,逢安你听到没……真的是猪拱的……哈哈哈哈哈……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他捂着鼻子,满脸的嫌弃,满脸的幸灾乐祸,“这味儿……哎哟我的妈!这是滚在猪粪里了吧!”
他们原本就都集中在花厅门口,那雕花大门敞着,外面的动静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有靠在门边的客人正往外张望,听到佣人的解说都忍俊不禁,里头的人不知就里也好奇地打听,传来传去,连老爷子都知道顾意泽带来的少年不知为什么进了猪圈里去撵猪。
传话的人一边给老爷子说着一边瞄了一眼坐在宾客席上的杨晨勋,小声补充着:“……还有杨总家的小公子,也跟着一道的……”
杨晨勋先是一怔,继而哭笑不得地走出来,果然看到杨朝也灰头土脸滚了一身的泥。
本以为儿子跟小天师交好能改改混账性子,这倒好,俩小孩凑一对活宝,一眼看不住就能闹这么大笑话出来。
反观跟他们同岁的顾意泽,倒像个大人似的,把两个少年带下去换衣服。
众人慢慢回到花厅,一边等顾意泽一边听佣人绘声绘色给老爷子转述两个小孩儿抓猪的场景:
“……那凤小少爷啊,人小小的,力气倒是大,一手抱起一个猪崽子,那小猪可也得有几十斤一只呢,也难为他抱得起来……杨少爷本来站在猪圈外头给他加油,本来凤少爷都要出圈了,谁知那母猪不干了,对着小少爷的屁/股就拱了过去!这下可好,小少爷整个人都趴在了饲料槽里,杨少爷一看不得了,赶紧跳了进去,也被两只猪给拱翻了!”
杨晨勋刚想落座,听到这最后一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老爷子听得乐呵:“那凤少爷,就是小泽带来的孩子?一会让我瞧瞧,长得什么模样,这活泼的……”
佣人赶紧说:“那小少爷长得实在漂亮,跟咱们佛龛里挂的观音像上的金童似的,人见人爱的。”
“孩子没伤着吧?”
“没有没有,边上都有人看着呢,俩孩子一摔倒,大家就都赶紧进去捞人了,就是那小凤少爷脾气拧,非得跟猪杠上,一定要我们给他两只……您说要别的东西也就算了,这猪哪能给他带出来玩呢!”
一厅子的人都笑得停不下来,李川更是笑得腹肌都疼,拼命拍着自己椅子的扶手:
“我不行了,这傻子……哈哈哈哈,可惜我没在现场……”
“哎!”李川忽然想起来,“你发现没有,那私生子对那小傻子真是真挺好啊,你没见刚才那小孩一身滚的,又脏又臭,顾意泽倒也不嫌弃!”
他冲顾逢安勾了勾手,让顾逢安低下`身来,小声耳语,“他俩别不是真的……嗯?那个啥吧?”
顾逢安皱了皱眉:“不至于吧?”
他虽然一贯讨厌顾意泽,话说得恶毒,动不动还欺负那私生子,但真要把顾意泽跟小男孩联络到一起,顾逢安觉得还是不大可能,“他们才多大?”
“难说,现在的小孩儿啊,什么都懂,跟咱们那个时候可不好比。”
顾逢安哼一声:“他要敢小小年纪去搞基,老爷子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顾意泽在顾家有自己的一栋小楼,杨朝跟顾意泽身高相差不大,很容易给他找了套换身的,倒是蛮蛮只能穿自己十二三岁时候的衣服,顾意泽带着小孩上阁楼。
十一嘟着嘴,老大的不高兴,十分的不服气,气恼地直往顾意泽的怀里拱:
“要不是哥哥不许我用法术,区区几只小黑猪,哪里敢跟我叫板!”
堂堂凤凰真君,万鸟之王,羽族的领袖,被几只没开智的猪拱得满圈跑,真的太丢份了!
这群猪也很是奇怪,十一是听得懂兽语的,却弄不懂这群黑猪哼哼唧唧在叫些什么。
顾意泽笑道:“大概是因为这些猪是西洋进口来的,所以你听不懂?以后哥哥教你英语,学好了,过来骂它们!”
“啊?”小孩脸一僵,“那……那还是算了,我是堂堂真君,大仙不计小猪过……”
顾意泽笑得倒在十一肩上:“哥哥不缺钱,不需要你去抓猪卖,再说了,那猪拱你们,你最要紧的是保护自己,都到那程度了,还傻傻地由它拱,烧它都没关系。”│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十一叹了口气:“我的真火一放出去,那一窝猪都成烤猪啦!”
顾意泽又笑了好一会,把十一带进浴室里按着好好洗了个澡,涤尘术虽好,但也比不上热水澡。
小孩洗得香喷喷红扑扑,一张小脸水嫩得像是剥了皮的水蜜桃,顾意泽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低头轻咬他的小脸。
十一也眦着雪白的小牙齿去咬顾意泽,两人正笑闹着,猝然听到楼下的杨朝发出一声惊叫。
顾意泽和十一连忙跑了下去,楼里的佣人也从一楼正跑上来。
“发生什么事?”顾意泽人还没进房间就遥声问。
第62章
“卧槽顾意泽!你家怎么这么多老鼠?!”
杨朝正站在三楼的窗子前,指着外面呜哇大叫, 顾意泽冲到窗前, 也是头皮一炸,每一个毛孔都跟通了电一样, 鸡皮疙瘩爬了满身。
视窗正对着一块绿色的草坪, 从三楼往下看视野清晰,可以把草坪上的情形一览无遗, 数不清的老鼠在胡乱奔窜,更有团团匝匝的爬虫在土里不断翻滚蠕动, 他们甚至看到一条细长的青花斑纹的蛇正在飞快游动,一口叼住一只老鼠囫囵地就吞了下去。
顾意泽和杨朝看得脸都扭曲了,杨朝捂住嘴, 又觉得想吐了:
“咱俩是不是八字有点那个啥, 为什么总看到这种恶心巴拉的东西?”
十一扒着窗框倒是兴致勃勃的,禽类的天性之一就是捕食蛇虫鼠蚁, 如果这不是在顾家, 他早就跳下去了,就算不吃,也能玩儿一阵。
“这是什么情况?外面的草坪没人打理吗?”顾意泽皱眉问向佣人。
佣人委屈地说:“那哪能呢, 您虽然不常回来住,但是楼里楼外,每天都是收拾齐整的。”
顾意泽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情形不正常, 佣人们就算偷懒, 也不至于一块草皮子上面能聚集这么多蛇虫鼠蚁的。
“这不会是要地震吧?”杨朝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 天幕像是随时要压下来一样,“不是说大地震前会有征兆吗?地理书上有,上观天象下听地声中看动物,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地震现在是预测不出的,”顾意泽虽觉得蹊跷,但眼下时间紧,也由不得多想,踢了踢杨朝的鞋跟,又牵起十一,“先去花厅吧,等给爷爷祝完寿,我跟他把这些情况讲一讲。”
几个少年又回到了花厅,人员全部到齐,祝寿礼便开始了,老爷子微笑地坐在首位上,先是顾家三兄弟带头,子侄辈的挨个给家主贺寿献礼,说着吉祥的话,老人一一应着,宾客们一边观看一边不时笑着讨论几句,场面极是温馨。
第二代集体恭贺完毕,孙子们再上前来,小辈们是要磕头领红包的,佣人们搬来几个软垫,头一个跪下去磕头的就是顾逢安。
顾意泽是第三代中年级最小的,他排在伫列的最末尾,顾明修正好立在他